第47章 月下人来
颜玉柔慢慢走过去，崔老夫人笑着拉过她的手，仔细地看着。
“都这么大了。”她伸手抚过颜玉柔的脸，眼眶微微发红，“眉眼越发跟你阿娘相像。你们看是不是？”
崔老夫人后面问的是一众姑娘娘子。
众人笑着应声。
“这些都是舅母和表姊妹。”
颜玉柔巡视过众人笑着一一打了招呼。
崔老夫人又拉过她坐在身侧，“可读过书？”
“读过几本。”
“哦？读过什么书？”
颜玉柔不确定崔老夫人这么问是为什么，毕竟她们是书香世家，她记得小时候来，崔家的姐妹们也都看书的。
颜玉柔斟酌道，“诗经、女戒…”
崔老夫人微微蹙眉，嫌弃道，“读什么女戒…没用的男人才会想着约束女人。”
颜玉柔一时无言，没想到崔老夫人看着慈眉善目居然这么霸气。
“听说疏雪公子收你做了弟子？他也曾来过崔宅弹琴，我原也想请他留下教一教孩子们，但他说不收弟子，没想到临了，却收了你。”
颜玉柔浅浅一笑，“我也是机缘巧合，幸得先生不嫌我笨拙。”
崔老夫人笑了起来，“瞧一瞧这丫头，多谦虚。入得了疏雪公子的眼，能笨拙到哪里，要是块朽木的话，早被赶走了。”
颜玉柔心思百转，却不敢表现，赧然道，“外祖母可别取笑我了。外祖母喜欢听曲，阿柔弹给您听，只是，如果弹得不好，只当是阿柔笨拙，不好辱没先生名声。”
“好好好。”崔老夫人笑着拍了拍颜玉柔的手，“这丫头，幸得没学得你祖母的精明市侩。”
颜玉柔有些明白为什么她不跟颜家来往了，她不喜颜老夫人的市侩，想来觉得她在颜老夫人的教导下也会成为精明市侩的人。
“与你一同来的是沈家小子？”
颜玉柔点点头。
“让人叫他进来。”
崔老夫人发话了，下人便出去喊人，众女眷知道崔老夫人许是有话说，不好留下，一一告辞走了。
没过多久，沈云澜便进来了。
崔老夫人打量着他，眼角眉梢带着笑意，“你阿娘可好？”
“阿娘身体康健，也时常挂念老夫人。”
崔老夫人点点头，“你阿娘从小和妧娘玩得好，后来都是嫁到都城，更是能一处作伴。可惜妧娘福薄，走得早。”
说到最后，眼眶又有些发红。
颜玉柔轻轻握住老夫人的手。
妧娘是因为生颜玉柔时伤了身子，从此便不大好了。
“虽然妧娘不在了，但到底阿柔也算是半个崔家人，并不是没人可撑腰的。”
沈云澜微愣，老夫人这是要替颜玉柔撑腰了。
“云澜明白，定会好好待阿柔的。”
崔老夫人看着沈云澜的相貌举止，甚是满意，“我修一封书信，你回都城后，去拜访下霍正，替我给他。”
沈云澜起身行礼道，“是。”
崔老夫人摆了摆手，“你们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等下摆饭了再叫你们，今晚且住在崔宅。”说着看向沈云澜，“沈大人不着急吧？”
沈云澜点点头，“明日我快马也能追上符大人。”
“如此便好。”崔老夫人转头对着颜玉柔道，“明日让你大表哥送你回都城，你就不必跟着他们走了。”
颜玉柔乖巧地应了一声“好”。
颜玉柔回房换了件衣服，修整一番，入夜摆了饭菜才有人来唤颜玉柔。
崔家的规矩说多也不多，女眷们坐一处，一家人说说笑笑的。
为了讨崔老夫人欢心，颜玉柔特地弹琴助兴，将老夫人哄得高高兴兴，期间还多喝了几杯酒，如今酒气有些上头，晚饭散了她才让橘白扶着在凉亭里坐一坐。
她撑着头，有些犯困，微风吹来，吹散了些酒气，迷迷糊糊地想着也不知道沈云澜那边如何了，明日她怕是起不来送他。
“姑娘，夜里风凉，你又喝了不少酒，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小心着凉了。”橘白低头轻声劝着。
可是颜玉柔此刻不想动，她抱着橘白撒娇道，“不要，就在这里吹吹风。”
橘白无奈了，拍了拍她，柔声道，“好好好，咱不回去。”
颜玉柔很经常喝酒后都会使小性子，冲着人撒娇，通常她们都是架不住任她开心。
“小白，给我唱个曲儿，我想听曲。”
橘白叹了口气，“姑娘想听什么曲？”
“上次你唱的家乡的那首曲儿吧。”
橘白想了想，刚开口却见远处沈云澜缓步走来。
“姑娘，沈大人来了。”
“什么？”
颜玉柔蹭了蹭橘白，才懒懒地睁开眼，就见沈云澜披着夜风缓步而来，夜色照在他身上，清冷而矜贵出尘。
“喝醉了？”沈云澜问道。
颜玉柔摇了摇头，“我酒量很好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知道，我也是来散散酒气。”
“诶，好巧啊。”
沈云澜拉过她，“能走吗？我陪着你走回去，不要坐在这里吹风。”
“内院你又进不去…”
颜玉柔顺着他的手站起身。
“送到门口就好。”
沈云澜就这么牵着颜玉柔的手，两人就着泠泠月色，慢慢地走着，微风吹过，小径两旁的竹林轻轻摇晃，发出沙沙声，衬得四周越发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