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受伤了
看着沈云澜离开后，陈夫人促狭道，“若知道他在，我便不进来了。”
颜玉柔有些无奈，“夫人说的什么话，他原也是要走的。”
陈夫人笑了笑，“这位沈大人长得好，年轻有为，是个良配。五年前他来过锦州城，也拜会过我家官人，我家那位说过，沈大人少年姿态，却自有威仪，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他五年前就来过了？”颜玉柔奇怪道。
“是啊…那时候柳彦柳先生想收他为关门弟子，他还给拒了，你说，他得是多心高气傲的人啊。柳先生是什么人，多少人都求见不得的，他还给拒绝了，说什么志不在此，不敢叨扰柳先生。当时这件事在锦州城传开了，多少人扼腕叹息，又多少人羡慕嫉妒。”陈夫人摇了摇头，“不过他后来连中三元，也确实让众人见识到他的实力。”
颜玉柔愣愣地点了点头。
“不瞒你说啊，我当时也看上他了，想撮合他跟我家傻丫头没成功…”陈夫人捂着嘴笑道，“原来是已经有个放心尖尖上的人了啊。”
颜玉柔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灾民闹事很快就平息下来，为了不闹大事情，闹事的人被抓进衙门关了几日也便罢了，陈夫人也不敢让陈傲乱跑，耳提面命地让陈傲跟着颜玉柔，两人吃住一块，倒也没再出什么事。
这些时日里，灾区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灾民情绪也被安抚好，陈夫人一行人准备收拾收拾明日就启程回锦州城中。
颜玉柔县衙官邸中帮忙誊抄账目，陈傲百无聊赖地在一旁看着，时不时走动一下，摘叶子拔草，一刻也闲不住。
“阿柔，你都抄了很久了，停下来聊聊天吧，或者玩一玩？”陈傲在第三次从颜玉柔眼前晃过，颜玉柔完全没有理会她后，忍不住说道。
“我也就誊抄了不过一刻钟罢了。”颜玉柔无奈地说道，“你说，我听。可好？”
陈傲撇了撇嘴，撑着下巴看着颜玉柔，“听说今天他们准备去义庄焚烧那些遇难者的尸体，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已经放了这些日子，天这么热，再不焚烧，恐怕会有瘟疫。”颜玉柔顿了顿，轻叹道，“希望百姓能理解，让一切顺利进行。”
陈傲点了点头，“已经放了这些天了，尸体还认不全也没法子等的。”
“阿柔，你怕吗？”
“怕什么？”
“怕尸体啊…”
“怕…不过，这些不是我该怕的…”颜玉柔抬头看向远方，“是那些做过亏心事人该怕的。”
“什么意思？”陈傲凑过头，低声问，“做什么亏心事？”
颜玉柔轻轻推开她的头，笑道，“没什么…”
陈傲正打算继续追问，突然听到一阵嘈杂声传来。
陈傲侍女彩练从门外急急走来，“姑娘，出事了。”
“出什么事？”陈傲递给她一盏茶。
彩练是陈傲使唤她出去查看的，看她的神色，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彩练接过茶盏一口喝了才急急说道，“起初灾民说什么也不肯烧，说必须认全每个人给他们立碑才不会成孤魂野鬼。大人们能劝的都劝了，最后是沈大人说，再不烧等到瘟疫横行，是死去的鬼魂重要，还是活着的人命重要。然后直接让人倒了火油，大伙儿这才噤了声。后来不知怎的，有个老者突然冲了出来，说他的妻儿都死了，他也不想活了，直接冲进火中，场面突然就乱了，灾民便暴乱了。”
彩练一口气说完，忍不住地喘了一会儿气。
“后来呢？现在怎么样了？”陈傲急急问道，连带着颜玉柔也着急了起来。
“后来，人群中有人刺了沈大人一刀。”彩练瞥了一眼颜玉柔，“场面太混乱，没看清是谁…”
“阿柔…”陈傲也担忧地转头看向颜玉柔。
颜玉柔愣了一下，很快镇静下来，问道，“那你有看到他伤得怎样？可找大夫，或送哪里救治了？”
“现场就有大夫在，简单包扎了一下，具体怎样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刚刚一行人送沈大人到县衙官邸厢房里了。”
颜玉柔点了点头，她心里存疑，为何那么混乱的现场，偏偏被刺的是沈云澜？
“阿柔，你要不要偷偷去瞧一眼？”陈傲问道。
颜玉柔点头应道，“等晚点没人了我再去看看他。”
然而没多久，不用等颜玉柔悄悄去，颜祯就来找她了。
颜祯说，沈云澜身边没个得力的人伺候，那个小厮笨手笨脚的伺候不来。陈夫人便提议，让她去帮衬一下。怎么说他们自小定亲，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必要避讳什么。
颜祯想想也是，沈云澜因公负伤，颜玉柔作为他是未婚妻着实该照顾一下他，便来问颜玉柔的意思。
颜玉柔假装矜持地问了下颜祯的意见，颜祯点头，颜玉柔才应下这件事。
全程目睹这一切的陈傲暗暗咂舌，差点忍不住想夸一夸颜玉柔，明明心里着急，表面上也只是隐隐显出担忧，又表现出进退得礼的模样。
颜玉柔才到厢房，就听见里面传来盛茗无辜的声音，“公子，我这次为了你可是连名声都不要了啊…刚刚若不是我急中生智，倒茶时不小心扭了一下把茶都倒颜大人身上，又一不小心把药洒了大半，颜大人也不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想要另找人伺候…公子，你要记得小人的好啊，下次主君要打死小人的时候，多护着点。”
沈云澜轻笑道，“别贫了，待会儿阿柔听见了可不好…”
“让我听见什么？”颜玉柔故意掐着点进去问道。
盛茗倏然噤了声，讷讷道，“小人去外面候着，姑娘有需要喊我。”
盛茗着急忙慌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扣上门。
沈云澜脸色有些苍白，嘴角带着笑意，静静地看着颜玉柔。
他身上只着中衣，外面披着件外袍，坐靠在床上，中衣内隐隐可见白色纱布。
“伤得怎样？严重吗？”
颜玉柔坐在床侧，床头柜上放着一碗药，颜玉柔碰了碰，还是热的，随即拿起来缓缓搅拌着晾凉。
“不重，还好我躲了一下，没有刺中要害。”
躲？颜玉柔疑惑道，“你的意思是你看到有人要杀你？”
“不是…”沈云澜似有些无奈，“是感觉到有杀意，场面太乱，人太多，都是百姓，躲不开。”
颜玉柔愣了愣，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停了下来。
“不用担心…”沈云澜柔声道，“这些事我都能处理好。”
“好。”颜玉柔微微一笑，舀了一勺药喂沈云澜，“苦吗？”
沈云澜嘴角微微上扬，“阿柔喂的都是甜的。”
“沈大人说话都这么好听吗？”
沈云澜低笑一声，眼波流转，看得颜玉柔都有些害羞，他端过碗一口气就将药喝下，随即将碗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阿柔，好好照顾自己。这次可能会有些麻烦。”沈云澜伸手拂过颜玉柔的头发，轻声说道。
“好。”颜玉柔应了一声。
“原是不想再把你卷进来，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沈云澜轻叹道。
颜玉柔问道，“大坝的事情怎样了？”
“符大人这会儿去查看了，具体如何还得等他们的结果。”
他思忖着什么，眸光微沉。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是不是都跟太子有关？是不是你的伤也跟他有关？”颜玉柔想了想，低声询问道，“是不是…这里有很多都是太子的人？”
沈云澜神色一凛，他缓缓抚上颜玉柔的脸，手指擦过颜玉柔的唇角，“阿柔，太子的事你不用管，我不会让你和归夷白白让人欺负的。
颜玉柔呼吸一滞，他指尖擦过的唇角微微灼烫，不知为何连带着指尖有些发麻。
颜玉柔别过脸，躲开他的手，轻声应道，“好。”
指尖的温度顿失，沈云澜眼神划过颜玉柔的唇，有一瞬失神，随即挑眉一笑，“阿柔，为何你今日这般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