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血战

    据轻霄所言：此地正是西汉时期晋阳城的旧地，亦是当时的郡治、州治所在，后毁于战乱；

    拓跋大魏时期，这里叫做：晋王祠。

    当被问及“悬瓮山”之名字的由来时，轻霄掩唇轻笑，示意登高可知。

    拾级而上，此地不愧为“离宫御园”，只见正殿中启、回廊周布、连麓盖日、巨栋横空、万拱星攒、千楹藻耀、前临曲沼、泉源鉴澈于百寻、后拥巍峰……

    登临山腰处，晋阳大地尽收眼底，汾水盈盈闪闪、如玉带般居中穿过、东山起伏、朝阳初升、光耀大地、放目远眺、顿觉心胸开阔。

    此时居高临下，顺着轻霄的指示，袁冰发现：

    悬瓮山下便是曲沼，据说是撷取《诗经-鲁颂》中“永锡难老”的锦句而命名的，长流不息、清澈见底的难老泉便在其中；

    可不是嘛！曲沼在西汉晋阳城之上，最少也差着二百米的样子，可不正像是一只悬在晋阳城头顶上的大水瓮一般吗！

    另外，山上还有拓跋大魏熙平年间的一些遗迹和齐国天宝三年开始开凿的石窟、石洞、石佛等等。

    说实话，只有登临此山、才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做“地近草原、中原北方门户之地”。

    不得不说，晋阳十余座皇宫的优渥条件、也没能够让冯小怜恢复的更快，据说从祁连池来到晋阳的一路奔波，反而还让冯小怜的病情有所加重了。

    如此，直到六日后，皇帝高玮才携着冯小怜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的开向晋州。

    南行三日后，齐军便与周军遭遇，高玮只得命大军扎营【鸡栖原】并列阵待敌，同时遣出更多斥候探听周军虚实。

    鸡栖原，此地距离晋州州治平阳郡城和并州晋阳城、以军队的脚程、基本上都是三日之期，能够在这里遇到北犯的周军，说明晋州已然全部落入了周军之手。

    很快，斥候消息陆续传回，此时于对面列阵的周军、正是齐王宇文宪的两万人马；

    是昨日占领汾水西岸【雀鼠谷】后，本欲在那里阻击齐军的；却是没想到齐军走得是汾水东岸，故而仓皇赶来此地。

    但是周军既然大举入侵，自然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儿人马；再加之这个季节的汾水沿岸雾气缭绕，齐军一时也确实不敢擅动。

    只是对面列阵的周军直到夜间也并未发起进攻，直至翌日一早，齐军这才发现，宇文宪率领的周军竟然已经趁夜悄悄退走了。

    于是齐军缓缓前行，于第四日抵达平阳郡城下，看到城头的周军旗帜，便立刻将城池团团围困。

    轻霄在路上见到一卷周国的讨伐檄文，见四下无人，闲来无事便念于袁冰一听：

    “朕去岁属有疾症，遂不得克平逋寇，前入齐境，备见其情，彼之行师，殆同儿戏，况其朝廷……”

    “好啦轻霄，还是拿来我自己看吧！ ”

    袁冰有些不耐烦的打断。

    对于这个时期的文字，若是让袁冰自己观读、倒是还好理解，若是从她人口中读出，就不免有些晦涩难懂了。

    这篇檄文是以周国皇帝宇文邕的口吻叙说的，八成就是他写得，大概意思是说：

    朕去年因为生病，所以没有能够平定逃亡在外的贼寇；以前进入齐国国境，看到他们的朝堂指挥军队竟然如同小孩子玩游戏一般；

    而且，其朝堂昏聩混乱，被一帮小人操控，致使黎民百姓都在哀嚎，朝不保夕；如今上天将这个机会赐给了我们……

    袁冰将檄文揉成一团、抛进汾水之中，望江兴叹：自从二十年前玉璧城攻防战、致使齐国元气大伤，但是其无论国力还是军力仍然要强于周国，周国也还是一直处于防守地位；

    而真正让周国看到打败齐国的曙光，却是四年多前齐国名将——丞相斛律光的含冤而死，完全都是高玮自毁长城，哪怕是你三年多前留下个高长恭也行呀！

    翌日一早，齐军便开始攻击晋州平阳郡城，据斥候回报，城外的周军已然退过黄河走远了，此城已然是一座孤城。

    袁冰自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为何会撤走了呢？

    此城不过八千人，又能够抵挡多少时日呢？

    凭借城头的旗帜，袁冰自然知道守将是上开府仪同大将军梁士彦；

    虽然这老头自年少时便有侠义之名，性情刚烈果敢，在齐军之中也向有威名，闻之色变；

    但毕竟已经是六十一岁的老人家，面对齐国军队的四面进攻、真的能够守得住吗？

    据说当日周军围困此城时，便是自己的阿爷王谊亲自督战，甚至皇帝宇文邕也曾经亲临城下观战；

    只是并未久战，负责防守城北的守将崔景嵩便引狼入室、擒获了城中主将，因此，并未对平阳城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很快，攻城战便开始了，说实话，这样的城防攻守、只能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那血腥的场面和撕心裂肺的哀嚎声，袁冰打心里是不忍听闻和直视的，但是又放不下心中惴惴，始终为梁士彦捏着一把冷汗。

    待到第二日、时近正午，在齐军的猛烈进攻之下，随着“轰隆”巨响、烟尘飞扬，城墙竟然坍塌了；

    待到烟雾散尽，可以清楚的看到，齐国的骑兵已经可以纵马而入，那城墙已经不过是七八尺高，算上城下的尸体和杂七杂八，已然如同平地一般无二。

    袁冰轻叹一声，城破本无悬念，虽然已经坚持了一日多，但是自己的心中还是无法接受此城即将陷落的事实。

    可就在此时，一直在中军露台上观战的齐国皇帝高玮竟然破天荒的按下了暂停键，下令停止了进攻；

    说是要等到淑妃娘娘冯小怜到来后再发起进攻，美其名曰：一展齐国将士们的风采和攻陷平阳郡城的高光时刻；

    说白了，还不是为了他自己，想在美人面前显示自己的睿智和伟大。

    还真他娘的任性，袁冰苦笑摇头，自己此时竟然已经开始同情伟大的齐国将士了。

    普通女子的穿衣打扮本就耗时，何况是即将成为皇后的齐国宠妃？闹不好还要沐浴一番也是极有可能的。

    结果自然是冯小怜迟迟没有出现，齐军只得再次发起进攻，而周军也已然趁机以巨木堵上了缺口。

    但即使如此，也依然难以抵挡如同潮水般蜂拥而至的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