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熟人
不管昨日多快乐，日子总得继续过。
冰一化，李妍的收鱼大计正式启动。她换上短款羊羔毛外套，戴上鸭舌帽，临走又被王荷花催着加了条秋裤，就开着车出发了。
昨晚，李得岳一个半吊子钓鱼佬，教会了李妍渔网的使用方法，究竟有没有用，今天她要去实践一下。
惠城城内水系稀疏，仅有一条大河支流从东北方向穿过，为解决水资源紧张问题，城外各修建了三个大型水库，还有数个小型水库。
李妍今天的第一站，是距离城区最近的一个小水库。
出了城，周边逐渐变得荒凉。寒冬一过，也不知道还剩多少植被存活。
城内有除雪剂日夜不停，已不见积雪。而城外，积雪融化的速度明显缓慢，还有不少留存。
离开马路，走上村间小道，地面上泥泞不堪，黄泥紧抱着轮胎不肯撒手。李妍被困住几次，下车又铺木板又铺沙，终于把车开到水库旁。
放眼望去，四周一片枯黄，毫无生机，平静的湖面上覆盖着薄薄的冰层，静谧安详。
来的时间刚刚好。
李妍穿着雨靴顺湖而行，找到一处合适的位置，用铁叉凿开冰面，把渔网下入水中。等渔网沉底，她伸出手靠近水面，空间开到最大，疯狂吸入。
手下，一个小小的旋涡形成。水里的东西被强大的吸力拖拽过来，又被渔网阻隔。
不一会儿，拖起渔网，上面挂满了各种鱼、虾、螃蟹。
这些河鲜大多都已死亡，也有小部分活着，在渔网上活蹦乱跳。还有两只草龟被渔网缠住，四脚朝天张牙舞爪，不知是冬眠结束还是被强制打断。
水库没全部冻透，李妍很开心，活的，比死的珍贵，当然也比死的好吃。
水里有的不只是河鲜，还有各种垃圾、杂物，以及……尸体。捂着鼻子戴好手套扔到一旁，无所畏惧。
反复几次，渔网上的东西变少了，就把空间里的水放回水库，换地方继续收。留下最后一次收进空间的水，和四五十吨鱼获，在水里涮干净鞋上的泥，李妍准备打道回府。
顺着原路返回，隐约听见有人喊救命。李妍不想多管闲事，开车继续往前走，转过路口，呼喊声越来越大。
前方路边有一男人躺在雪地里，看不清脸，旁边一白发女人趴伏在男人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儿子啊！天杀的司机要了我儿子的命啊！”
这不是自己公司里那个新保洁吗？
李妍对她印象深刻。那是她回来后感受到的第一份善意。
李妍停下车，从驾驶室下来，上前问道:“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老人没认出她，急匆匆拉住李妍的手臂:“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他被车撞了！”
李妍蹲下身，一只手捏着袖子，袖子里藏着冰锥，另一只手检查地下的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释放过善意，谁又能保证人心不变。
男人大概四五十岁，衣着很旧，手上茧子很厚，左腿骨折，头上没外伤，口鼻却有血迹，已经昏迷。
李妍看看老太太，衣服都是半新，茧子也薄。看来是个孝顺的，救了不亏。
“您帮我找根木棍来。”
“好，好！”老人忙应道。
李妍装作从后备箱找东西，从空间拿出一个门板和一卷纱布。用纱布和树枝把迅速男人的左腿简单固定，和老太太一起用门板把男人抬到车里，直奔最近的医院。
“您怎么称呼。”李妍握着方向盘，漫不经心问道。
“我叫赵庆玲。”
“我叫您一句赵奶奶可好？赵奶奶，您怎么和……叔叔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我家就在那附近。我们家有几亩地，冷的时候没饿着，这不天暖和了，我弟弟那边半年没消息了，就想去看看他。儿子不放心我自己去，陪着我一起出来了。就在那路口，突然冲出来一辆车，把我儿子撞到，跑了！”
赵老太满脸后悔，眼泪哗哗流:“弟弟还没见到，儿子先倒了。他要有个好歹，我怎么跟地下的老伴交代啊！”
李妍单手抽出几张纸巾递给老人:“您别着急，最近的医院20分钟就能到。”
男人情况不太乐观，李妍没说过多安慰的话，默默提升车速。到医院门口，叫护士出来帮忙，抬到推车上送进急诊。
“小姑娘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赵庆玲握住李妍的手，郑重感谢。
“不客气。您先去看看叔叔那边吧，对了，您需要通知家人吗？我帮您跑一趟。”
“有，有，你知道荣祥小区吗？我弟弟叫赵庆丰，6栋1楼东户，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赵叔？”
“你认识？”
没想到今天的忙帮对了。李妍为了空间主动撞了赵叔的小电驴，王荷花给赵叔粮食渡过难关，赵叔在李妍被攀咬时站出来说话，没来得及回报，今天就救了他姐姐。
“认识，我们一个小区的，但我很久没回去了，不太清楚他的近况。我回去帮您看看，你先忙。”
李妍告别赵老太，发动车子，余光看见不远处有熟人经过，正是周程。
他肩章变了，也没背武器，不像是巡逻，更像是在视察。
升的还挺快。李妍心想。算了，上次初见不怎么愉快，还是不打招呼了。
开车回到小区，地下停车场的冰都融化了。仔细检查过监控没开，李妍收走了父亲的车，停到6号楼下。
几个月没见，赵叔苍老了很多，头发几乎全白了。
“妍妍，你怎么过来了？”赵叔诧异问道。
“过来看看您，您还好吗？”
“进来坐吧。”
赵叔家乱糟糟的，儿童玩具满地都是、用过的碗筷摞在茶几上，沙发扶手一摸一层尘土。
“见笑了。我实在没心情打扫。”
“您……小孙子呢。”
“没了。”赵叔抹了一把脸，说道:“太冷，他没撑过去。”
“对不起。”
“没事儿，是我命贱，留不住亲人。你今天来有事吗？好久没有你家的消息了，听说搬家了？”
“嗯，我们搬走了。”李妍不准备多说搬家的事，“我今天遇到您姐姐了。”
“什么？我姐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