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狗蛋
等王晟帮家里收完水稻，不知不觉，田假已过大半，只余十日左右的光景。
这期间，他白天一同往日一般，去田间帮忙，找对门路以后，倒也不觉得疲倦，傍晚回家还能写上三页大字，每日练习五页。
沐休时，王晟与父亲去镇上买卖山货等物件，又从青青书肆购入了《论语》。放完田假后，徐夫子要上的就是《论语》的相关内容。
好在自从活字印刷术发明以后，这些书籍较为便宜，而且经王晟的了解，书肆中抄书之人抄的最多的也是《论语》，所以《论语》这本书较之其它三书更为实惠。
于是，王晟在接下来的十多天，除了习字，就是看这本《论语》。《论语》这本书里面的字，有许多之前学习的三本书都未曾提及，而且《论语》一书里有好几个篇目，大多数王晟只读过里面知名的语句，其余的内容有些一次都没有读过。
王晟书桌上摆着两张纸，一张将不会读与写的字摹写下来，另一张则是标明看不懂意思的语句，并分别在各自旁边注明相应的页码，等徐夫子讲到这个部分可以重点听讲，有不懂的地方还能及时提问。
一张纸用完，王晟将这张纸分门别类的放好，再从他处取来一张纸，接着写下去。
一日，王晟将将把《论语》的一段不会的内容抄写完毕，门口就传来王旲的大喊声：“晟哥！晟哥！快开门！”
王晟还没反应过来，王静静就跑去开了门，大声喊道：“狗蛋哥哥！”
“你这小丫头，叫哥哥就好，叫什么狗蛋哥哥！我不叫狗蛋！”
门口传来王旲气急败坏的声音，他极力辩解，王静静却不听。
“狗蛋哥哥，那天谢谢你！”
王静静说着，就跑回自己的屋中，从房里拿出一个由棕榈树叶编织而成的蚂蚱，这个蚂蚱栩栩如生，与真实的昆虫恐怕就差呼吸。
“我那是为了晟哥！”
王旲说道，没有推辞到手的蚂蚱，反而放在手里把玩。
“狗蛋？”
王晟听见声响后出来，却意外得知这个消息。
原来王旲，就是王静静口中所说的狗蛋。
这三个月来，王旲从未提及这件事情，就是每次王炅靠近王晟时，王旲总是十分防备，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难怪，第一次王炅说他腿肿了，王旲就直言道，别信。
“晟哥！你怎么能和王大丫一样，喊我小名！我现在是读书人了，我叫王旲。”
王旲语气有些烦躁，随后脑袋瓜一转说道：“静静妹妹，你就喊我王旲哥哥或者旲哥哥，就当谢谢我了。”
“旲哥哥。”
王静静这回听了王旲的话，乖巧地喊道。
王旲听见这一声，也不纠结之前的事情了。
“你去玩，我和你哥有话说。”
王旲没收王静静的蚂蚱，把玩片刻还给了王静静，随后走到王晟的身前。
“晟哥！我之前说的凫水，你不会忘记吧！”
王旲激动地比划着，“这天这么热，我一直想寻你去那石子河，可惜我那娘不让，非要我写完徐夫子布置的课业，才肯放我出来。你不会责怪我忘记这件事情吧？我可以每日都想着来找晟哥！”
“只有你我二人吗？”
王晟略带担忧地问道。
“不是，我家那位大哥，听说我要和你去石子河，非要跟去。”王旲说着，撇了撇嘴，“如果晟哥今日和我去，我还要回家告诉大哥，我们再一同前去石子河。我大哥，你也认识，就是那‘王晏’。”
王晏，此人名字略有印象。
王晟在记忆中仔细搜寻一番，想到一个人。
这人身形高大，坐于最后一排，平日交之甚少，只零星记得从徐夫子口中听过几次夸奖。
“那我们晚些时候一同过去吧。”
王晟说完，王旲满意地点点头，就要往家里赶，分享这个令人愉悦的消息，王晟却一把抓住他。
“旲弟，我有件事情不明，想询问询问你。”
“还有晟哥不知道的地方！”
王旲嘴上说道，却没有拒绝王晟的提议。
“说来听听。”
“旲弟，你为何知道我那日的去向。”
“我当是什么大事呢。”
王旲说着，将手从王晟的手里拔出来，手脚并用，活灵活现地说道：“那日放学，我那大哥正巧与同窗在讨论徐夫子的课业内容，我听了就头疼，又不想归家，就悄悄溜出想去抓蛐蛐。”
“找了半天一只蛐蛐的腿都没有看见。”
“这时，晟哥，你和你二哥就从学堂出来，在我眼前路过。”
“我隐隐约约地听见，你二哥让你去石子河的上游摸鱼，说正是时节，你奶奶托你二哥，让你摸条鱼或者虾送给她。”
“剩下的话，你们走远了，我就没听见了。我来族学之前，有段时间也想玩水，我那大哥就带我去过石子河的上游，老高的地方，我都不敢下去。”
“你是我新认识的同桌，担心你真的下去后就上不来，我就回学堂，喊大哥送我去你家。”
王晟静默半刻有余，没有继续下去这个话题，反而说道：“那是初春，你摸不着蛐蛐的腿很正常，过段时日，等蛐蛐鸣叫时，我抓到就送给你。”
“不愧是我晟哥！”
王旲顿时开心了，面上满是笑意，用双手比画着，“我要这么大的。”
王旲在双手大张，在身前比个大大的圆形。
“那么大的没有。”
王晟抽搐着嘴角，那么大的蛐蛐，早就被当异兽，让官府抓了去，还轮得到我们。
王旲思索一下，在胸口划了一个圆圈，将整个胸脯都笼罩进去。
“那我要这么大的。”
“也没有。”
王旲放下双手，在院中走来走去，蓦然下定决心，冲到王晟跟前，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另一只手在掌心里划了个圆。
“这么大的总有吧！”
“有有有。”
王晟答应道：“寻到就给你。”
王旲一蹦三尺高。
“耶！耶！耶！”
他兴奋的喊道，过后又凑过来，悄悄说道：“到时候，晟哥你带到族学里，不要送到我家里。”
王晟点点头，王旲就兴高采烈地回了家，临走前不忘提醒王晟不要忘记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