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职员
正在逛街的林静溪突然接到了一通面试电话。
电话刚一挂断，张亦驰就迫不及待地问：“你都已经开始找工作了啊！什么公司？什么岗位？”
“沈氏集团，人事经理。”
说话间两人走进了一家服装店。
“人事经理？”张亦驰有些意外，“你又不是找不到好工作，干嘛急着去面试一个人事经理啊？毕竟你之前是做过高管的人，突然又做回中层你能适应吗？”
林静溪笑笑：“此一时彼一时嘛，没什么不能适应的，我就是想回到三年前的起点重新开始，就当过去的三年不存在，况且沈氏集团也不是那些小公司能比的，”她说着拿起一件粉色套装，“这套怎么样，我明天面试穿。”
“宁当鸡头不当凤尾的道理不是你跟我说的吗？怎么现在又突然做这种决定，你真的想好了吗？”
“哎呀，你就放心吧，我都30岁的人了，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吗？你快帮我看看这衣服怎么样？”
张亦驰这才仔细看了看：“还不错，去试试吧。”
沈氏集团总部。
人事助理姚婧带着林静溪朝着人事总监沈君霆的办公室走去。
姚婧是公司里的时尚标杆，同事们为她取了个绰号叫“妖精”，她精明里带着一丝娇媚，有一些小心机，善于察言观色，酷爱八卦，在一些她应付不了的关键时刻，她就会用晕倒来救场，这是她的杀手锏，也是公司里一个公开的秘密。
姚婧敲开人事总监办公室的门：“沈总监，面试的林经理到了。”
沈君霆放下手里的文件：“请她进来吧。”
进门后，林静溪简单向沈君霆做了自我介绍，沈君霆立即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了一种沉着冷静的气场。有一瞬间，林静溪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恬淡温柔的气息，竟让沈君霆有些失神。
沈君霆再次仔细看了看林静溪的简历：“为什么选择辞去之前公司负责人的职位，却跑来应聘一名部门经理？”
这是林静溪意料之中的问题，她很自然地给出了一个官方的答案：“毕竟沈氏集团是这么知名的企业，我以前的公司并不能相提并论，发展平台和空间也是不一样的，而且我原本也是做人资工作出身……”
林静溪说话间发现沈君霆始终在微笑摇头，似乎她的答案并不能让他满意和信服，她顿了顿。
“因为……我想和过去告别，但是私人原因不便告知，请您见谅。”
沈君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和林静溪之间有一种神奇的相似，于是莫名又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很好，明天直接来公司报到吧。”
林静溪起身微笑：“谢谢沈总监。”
一辆跑车风驰电掣地驶进水月巷，停在了林静溪居住的小区门口，车门打开，沈泽洋和范从良同时走了下来。
范从良指了指旁边的一栋楼：“就是这里，901。”
沈泽洋抬头，嘴角泛起一个奇异的微笑：“林静溪，我们还真是很有缘分呢！”
范从良嘻嘻一笑：“是啊，我也没想到会这么有缘，不过泽洋，你打算怎么办？要报复她吗？你可不像是有那种闲工夫的人啊！”
“看心情！”沈泽洋转头向周围看了看，突然注意到了对街的小院，不禁产生几分好奇，“这里怎么会有个院子？”他走过去，透过小院的大门向里面看了看，“没人住吗？”
“我听张亦驰说，这院子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妻，到国外疗养去了。”
沈泽洋听到张亦驰的名字立即回过头：“就是那个原本要跟我相亲的张小姐，对吧？”
范从良迟疑了一下：“是啊。”
“看来你跟她已经很熟了嘛！那就烦请你转告她，敢这么耍我，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她们的！”沈泽洋说完转身就走。
范从良赶紧追上去：“泽洋啊，你可千万别误会，其实她们人还是不错的……”
沈氏集团总部。
人事助理姚婧开始带着林静溪熟悉公司环境。
“林经理，这边是行政部的办公区，那边那间是行政总监的办公室，再往里边是市场部和财务部……”
这时，行政经理马薇端着一杯咖啡远远地走了过来，一个穿着时尚的男同事突然从身后叫住她：“马经理，又喝冰咖啡啊？”
马薇漫不经心地抬眼问：“于主管，有事啊？”
这位于主管关切道：“女人还是少喝些冰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马薇轻笑：“你知道吗？我奶奶可是活了一百多岁呢！”
“她也爱喝冰的？”
“不，她从来不多管闲事！”
马薇说完径直转身走回工位，于主管只得讪讪离开。
姚婧见于主管朝她们走过来，赶紧笑着打招呼：“于主管好。”
“你好。”于主管头也不抬地继续往前走。
姚婧赶紧叫住他：“于主管，我帮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部门新来的林经理。”
于主管转头看了一眼，之后视线就牢牢锁在了林静溪身上。
姚婧又转向林静溪：“林经理，这是财务部于主管。”
林静溪伸出手去：“于主管你好，我叫林静溪，是新来的人事部经理，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于主管这才回过神来：“你好林经理，我叫于子丞，欢迎你加入沈氏集团！”
“谢谢于主管！”林静溪适时抽回了自己的手。
姚婧见缝插针道：“那于主管你先忙，我再带林经理去别的部门看看。”
“好的，快去吧。”于子丞说完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林静溪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姚婧心领神会地看着她笑，然后突然凑近小声八卦道：“我跟你说，这个于主管啊，对漂亮女孩特别殷勤，你没见他刚才主动关心马经理呢吗？可惜马经理那个人心高气傲，他根本入不了人家的法眼。”
林静溪点点头：“哦，是这样啊。”
姚婧继续说：“马经理是我们沈氏集团资助的大学生，据说她以前上学时家境很困难，但是成绩不错，毕业后就直接应聘到我们集团上班了。”
林静溪边听边点头，姚婧便讲得越发起劲：“但马经理这个人特别强势，你刚也看到了，很难搞！听说我们行政总监马上要移民了，大家都说她肯定是下一任的行政总监，而且同事们私下都说她对我们沈总监有意思，你知道吗？沈总监虽然看起来成熟，其实年纪并不大，他可是个神秘人物，空降到我们公司的……”
“嗯——”
姚婧正说得起劲，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两人都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沈君霆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身后。姚婧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支支吾吾地编了个理由就匆匆跑掉了，留下林静溪一个人尴尬地看着沈君霆，她弱弱地叫了声“沈总监”。
沈君霆正色道：“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事交代你。”
“好的。”
林静溪便跟着沈君霆走了。
此时，一直关注着沈君霆的马薇，突然紧紧盯上了林静溪的背影，目光里透着鲜明的敌意。
姚婧正跟一个同事嘀咕什么，林静溪走过去问：“又在八卦什么呢？上次被抓了现形还不够啊？”
姚婧赶紧把一份简历递给林静溪：“林经理你看，这个人是mit的硕士，居然甘心到我们的科技公司来做个小职员，真叫人费解，我们的科技公司可是刚成立没多久呢！”
林静溪拿过简历看了看：“这是新职员的简历吗？怎么没照片啊？”
“正准备通知他补交照片呢。”
这时，林静溪突然注意到简历表的姓名一栏赫然写着“沈泽洋”三个字，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啊？又看到学历是mit的硕士，她心里蓦然一惊。
“沈泽洋？！”林静溪突然脱口而出，心想该不会真的是冤家路窄吧？
姚婧好奇：“经理，这人你认识啊？”
林静溪回过神来，敷衍道：“呃，不认识，我就是觉得，这名字感觉……有好多水啊。”
姚婧又仔细看了看简历：“沈、泽、洋，果然是呢！哎，经理，你不觉得这名字跟你的名字很配吗？一个是汪洋大海，一个是林间静静的小溪……”
“姚婧，”林静溪打断她，“科技公司是在20层吧？”
“对啊，就在我们楼上。”
“就在楼上！”林静溪不免有几分心慌。
“怎么了？”
“没事，我随便问问，那你先忙吧。”
林静溪怀着几分忐忑的心情走回工位，这时内线电话响起，她接起来叫了声“沈总监”。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林静溪微微一愣：“呃……好啊。”
下班后，沈君霆开车载着林静溪来到了一条小巷，车子在一家小店门口停住。
店面不大，但生意红火。老板娘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看得出沈君霆是这里的熟客。
老板娘拿来菜单：“你可是好久没来了。”
沈君霆笑笑：“是啊，最近比较忙，”随即转向林静溪，“想吃点什么？”
林静溪笑笑：“你比较了解这里有什么好吃的，还是你来点吧。”
于是沈君霆轻车熟路地点好了单，最后又要了几瓶啤酒。
老板娘走后，沈君霆问林静溪：“第一次吃饭就带你来这样的小店，你不会介意吧？”
林静溪摇摇头：“不会啊，其实我也喜欢随意一点。”
老板娘拿来啤酒，沈君霆帮林静溪倒了一杯：“少喝点没关系吧？”
虽然并不喜欢喝酒，但林静溪也没有拒绝：“嗯，可以喝一点。”
沈君霆对林静溪落落大方的表现非常满意，他始终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能让人瞬间平静下来的强大气场，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轻熟女气质就像磁石一般吸引着他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其实这家小店我以前常来，后来进了沈氏之后就很少来了。”沈君霆说。
“因为工作忙嘛。”
沈君霆的微笑里却带着一丝苦涩：“可能是心境变了吧。”
林静溪看得出沈君霆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但她并没有多说，怕触及他不愿提起的隐私。
两人喝了一阵酒，沈君霆已处于微醺状态，林静溪看出他有心事，便劝他少喝一点，不料沈君霆突然盯着林静溪问：“我可以相信你吗？”
林静溪一愣：“当然。”
沈君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知道吗？其实我心里……真的很孤独！”
林静溪不知道他是何意，没有冒然接话：“沈总监，你今天喝得有点多了，不如我早点送你回去休息……”
“我不回去！”沈君霆又拿起酒瓶为自己倒酒。
林静溪无奈，只得夺下酒瓶不让他再喝。
沈君霆呆呆地看着酒杯，眼圈竟有些发红：“其实我……从小就是个多余的人……在我来沈氏之前，我的生活就是一出不折不扣的悲剧。”
林静溪有些错愕，他既想不到沈君霆会有这样悲惨的身世，又不知他为何对她说出这些隐私的话，也可能只是压抑得太久，在酒精的作用下吐露了真情。
“从小我的生活里就只有父亲，我不知道我的母亲是谁，去了哪里，可是父亲却有他自己的家庭，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要生下我？甚至还要掌控我的人生！”沈君霆越说越激动，拿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林静溪赶紧从他手里夺过杯子：“你说的这些我能理解，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难过，可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你已经是沈氏集团的总监了，你已经有能力掌控自己的人生了，何必苦苦抓着以前的事不放呢？”
沈君霆苦笑，眼里突然闪出凶狠的光来：“是啊，我要跟以前彻底告别，我要掌控我自己的人生，谁都不能阻拦我！”
林静溪微微一笑：“这就对了，一切向前看嘛！我一个朋友常跟我说，人不过就是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微尘，其实人生是没有结果的，有什么可计较的呢？不管遇到什么事，你这样想想啊，很快就能想通了……”
沈君霆突然盯着林静溪的眼睛问：“我其实一直想问你，我觉得你跟我一样，是个有故事的人，所以我也很想听听你的故事，你愿意告诉我吗？”
林静溪微微一怔，随即笑了：“所以今天的主题是交换故事吗？”
沈君霆又拿起酒瓶为自己倒酒：“就算是吧。”
林静溪赶紧拦住他：“好了，别喝了，我告诉你就是了，其实我的故事挺简单的，就是傻乎乎地当了别人三年的小三，最后终于发现真相，然后就分手了。”
“然后你就来了沈氏，想一切重新开始？”
“算是吧。”
“谢谢你，林静溪，谢谢你愿意跟我分享你的故事。”
沈君霆对林静溪露出了一个天真的微笑。
林静溪无奈地摇摇头，即便沈君霆是她的上司，但他的内心仍然还是个大男孩。
第二天一早，沈君霆坐在办公室里沉思良久，拨通了林静溪的内线电话：“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林静溪很快过来敲门：“总监，你找我？”
“那个，昨天……”沈君霆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哦，昨天我有点喝多了，发生什么事情也不太记得了，如果我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总监别介意啊！”
林静溪主动开口化解了沈君霆的疑虑，他心里舒了一口气。
“不会，并没有，我是想说，昨天那家小店你还喜欢吗？以后可以经常一起去。”
林静溪点点头：“好啊。”
从沈君霆办公室出来，林静溪径直走回自己的工位，却没注意到身后马薇那道寒气逼人的目光。
见马薇进了沈君霆办公室，姚婧赶紧凑到林静溪跟前八卦：“林经理你看，马经理又去找沈总监了，你刚才是没看到她看你的眼神，简直能杀死人了！”
林静溪吃了一惊：“真的吗？她为什么那样看我啊？”
“把你当情敌了呗！”
林静溪哭笑不得：“怎么会？我才刚来多久？”
“这跟来多久可没关系，你难道没看出沈总监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吗？女人的直觉最准了，我告诉你件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什么事？”
姚婧四下看了看，又凑近林静溪一点：“我听公司的人说，我们沈总监可是来头不小，你想啊，他年纪那么轻，空降过来就直接当总监了，而且……他又和我们董事长一样都姓沈……”
林静溪赶紧制止：“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啊，有什么证据吗？”
“我也是听同事们说的，大家还说，马经理那个人心高气傲的，偏偏就对比自己还小的沈总监高看一眼，她肯定也是听到了什么内幕。”
林静溪白了姚婧一眼：“好了，没事别一天到晚乱传八卦，别人的事跟我们也没关系，好好工作吧！”
“好的！”姚婧乖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林静溪却对着电脑发起了呆，她在职场多年，对公司里的各种是非八卦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目前她最关心的事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科技公司的新职员沈泽洋，到底是不是她见过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