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 章 这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吗？
两栋别墅，二十几间房间，每间房间都摆有当季新鲜的花朵，每隔两天换一次。
全都是从国外空运回来最罕见的品种，佣人和主人住的房间摆放的花没有区别。
周归今天房间的花是早上新换的，含苞待放的芍药和蔷薇。
十几朵花插在白玉深口瓷瓶里，到了下午才微微舒展，为这个房间添了一抹淡淡的花香。
闷在被褥的女孩一动不动，屏息凝神听外面的动静，在黑暗中不停咬了咬唇瓣，克制着自己过快的呼吸。
她心里并未真正相信陈列然说的这话，只是悄悄放缓自己僵硬的身躯。
隔着一层薄薄的被褥，两人无声对峙。
气氛太安静了，只有棕榈树被风吹动的声音。
片刻后，陈列然黑色的双眸在镜片的遮挡下，露出一丝破绽。
他并未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可是，面对这样柔软倔强的小姑娘，又能怎么办？
难道真要不顾她的想法，强制剥开遮挡的被褥，翻身压在身下，狠狠收拾。
看她虚弱地挣扎，用那双清冷的眼眸露出厌烦和憎恨的眼神，饱满小巧粉色红唇骂他。
够了。
那绝不是他要的结果，不是他想看到的，在还没有失控之前，陈列然强制压下自己内心的邪恶，姿势没动，只是忍不住用指骨挑起枕头上一缕黑发玩。
看那黑发在指上缠绕，慢条斯理等时间流逝。
许久，被褥蠕动几下，蜷缩成团的周归快要闷死了。
她悄悄捏住被角，缓慢往下拉，露出一双探究的双眸。
发现靠在旁边的陈列然双眼阖上，纤尘不染的金丝细边眼镜稳稳挂在上面，由下往上的原因，这个角度刚好看见对方坚硬凸出的喉结和刀刻般流畅的下颌线。
不似白天人模狗样的优雅，这会穿了一套黑色睡衣，纽扣只松松扣了两颗，露出大片冷白的皮肤。
有一条如蜈蚣虫的骇人疤痕攀在左边，胸膛宽阔，几条饱满成熟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不得不再次承认，这个大坏蛋身材也很不错。
港城不是什么安全的城市，尤其是没什么家室的女孩，走在街上总是遇见一些野蛮的外国佬，以及三合会成员。
动不动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迫于生存，有些家长会主动送家里的女儿去鸽子笼当啤酒妹。
嗐，这不是稀奇事。
她也曾遇见几次这样的事，刚好每次都能脱险，才能在这乱世保住自己的清白。
“陈先生”
周归紧张地眨眨眼，声音很轻，“你睡了吗？”
“没有”
陈列然无声笑了，语气含了一丝调侃，“不打算继续躲我了？”
“快出来，别把自己闷坏”他眼眸没睁开，手指捏着那段秀发细细摩挲，“周小姐，我说了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大可放心。”
太会揣度人心，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缓了几秒，语气淡淡：“你要是一直这样，只会让自己难受，换言之，你已经住了进来，陈某要真想对你做什么，你也……”
点到为止，谦谦君子的作风一如初见。
绝不会说出什么不符合自己做派的粗鄙话语，却令周归背上生生出了一层寒意，心如坠入不见天日的深幽寒潭中。
她的嘴唇嗫嚅几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很多事情从她答应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况且他说的事实，整个港城谁人敢同他反抗，住进几日，每日都有不少人来拜访，达官显贵，名媛淑女，明星和模特，各种身份的都有。
站在铁门外，带着一大堆物品眼巴巴等上几个小时。
只为了见他一面，说上几句话。
心中不知为什么还是悲恸不已，片刻后，只是语气低低开口：“陈先生。”
“我明白你说的话”语气十足的恳求，“请再给我多一点时间，几天就好。”
“你早晚要习惯”
陈列然如野兽一样，微微露出自己的獠牙，遮盖在镜片后的双眼在看不见的地方，凌厉又迫人，整个人的气势很足，刚才的风度一扫而空。
声音还是很温和，在黑夜里醇厚如红酒，“况且我觉得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一起跟你躺在一个床上。”
他仿佛没觉得不合适，不觉得冒犯，反问：“这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吗？周小姐。”
称呼一唤，似乎又变回初见时咄咄逼人的气势。
声音和口吻听不出来任何不悦，周归拽紧手中的被褥，全身已经湿透，贴身的睡衣贴在身上。
“不是”
她口是心非，觉得到这个时候，自己还是扭扭捏捏，重重咬住唇，“这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禁不止又要泪眼婆娑，鼻尖酸涩肿胀，内心屈辱到了极点。
下意识想要躲进被褥中，却被一双大手硬生生阻止，陈列然的帅脸贴近，审视面前这张小脸，眼眶湿润，眼中汹涌愤恨情绪刺痛了心。
他不想去在意她的眼泪，偏偏被烫了心口，手中的力道也松了一瞬间。
几乎是硬着心肠，以上位者的姿态发号命令：“不要叫陈先生。”
握过秀发的指尖发烫，属于女孩的甜香不断轰炸脑海中残存的理智，暴雨那日，也是这只手摸到柔软的腰肢，细腻，滑软。
令他无数个梦里辗转难眠，只能靠酒精和香烟止住内心澎湃的贪恋和欲望。
隔了几秒，周归移开对视的眼眸，微微侧脸细声：“那要叫什么？”
“陈生”
她不动了，心跳如擂鼓，一时分不清是什么引起的。
“陈先生”
周归盯着旁边的一个虚空，鼓起所有的勇气，“你一直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会害怕？”
“会”陈列然仔细看她的眉眼，颇几分求同情意味，“我一直很孤独，每天一个人吃饭，睡觉，日子过得很无趣，所以需要有人陪。”
“……”
信你个鬼。
他单手撑在上方，另一只手忍不住推眼镜，郑重声明：“放心，我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生活，在之前也没有交过女友，一直都是单身。”
好吧，很明显他知道她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不用问的太仔细，对方就能知道你真正的意图。
周归沉默，陈列然如此认真的语气，又强调自己是单身，令她失语了。
不知道他是在表达什么意思，她猜不透，只能在脑海中细细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