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章 观察笔记
周归进屋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全身蜷缩成一团，双手掩面，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直往下掉。
独自一个人，她心底压抑的所有情绪再也克制不住，越想越觉得屈辱。
越想越哭得厉害，抱住膝盖沉默哭了许久。
后知后觉四肢冰凉，抬手捂了额头，似乎有些发热，可能是淋了暴雨的缘故。
不碍事，这种小感冒扛一下就好。
周归盯着地板发了会呆，才轻手轻脚去门边落锁，抬眸看了一眼桌上凉透的甜汤。
忍不住骂了人生第一句脏话。
本来新买的蓝色大海封面的本子是准备抄写英语经典范文，冷不丁碰上这事，周归书包里面没有多余的本子，只能忍痛拿了它来写。
这件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压在她心里沉甸甸的，透不过来气。
写出来会轻松，舒服很多。
陈列然观察手册，她写下几个字，停笔想了想，又把这张纸张扯下来，重新写上c观察笔记。
然后满意地笑了笑，开始写上天气，年月日。
【今天是我来太平山半别墅的第二天，昨晚他进来送了甜汤后，一整夜就没在进来过，今天一大早我听见汽车鸣笛声，跑到窗户看，车子已经驶了出去。
那个叫吴妈的佣人做了好几样早餐，都是我喜欢的，她说早餐是他吩咐做的，奇怪也，误打误撞点的都是我喜欢的。
好吧，我现在心情很糟糕，一夜没睡。
那么，接下来等待我的又是什么？】
刚才的早饭基本没动，吴妈又切了几样水果上楼，站在门外等了几分钟，还是忍不住轻轻叩门。
屋内的周归正趴在桌子上，浅浅入眠，这突然叩门声似乎吓了她一大跳。
赶紧直起身子，故作镇定回头：“什么事？”
她收了收呼吸，疑心是陈列然突然造访，脸上的恐惧硬被强压下，手指掐入掌心，慢慢地找回自己该有的状态。
“是我”吴妈笑，“我切了些水果，给你送上来。”
周归警惕的心缓了缓，脸上的神情也松弛下来，“我刚刚吃的很饱，现下已经吃不下了。”
虽然是委婉的拒绝，吴妈听完后却坚持要送水果进来，还停留在门外。
她自觉推脱不掉，只能起身去开门，觉得自己又在麻烦别人，不太好意思地再次开口，“麻烦你了。”
至于她为什么还留在这里，是早上用早餐时，管家先生说陈列然去了管辖局，回来会给带老豆的消息。
一直牵挂父亲的周归主动留了下来，怕她在客厅无聊，管家说要带去花园逛一逛，被她拒绝了，是杨妈看她眼下乌青，眼皮有些肿，让她回房间再睡一会儿。
距离她上楼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
偌大的陈家有不少佣人，除此之外只有两位保姆，一位姓杨的保姆命苦，被男人哄骗来香港，身怀六甲时又被卖给马来西亚退休一位雇佣兵。
她半生无儿无女，凄苦半辈子，才终于找了个稳妥的差事。
犹豫十几分钟，还是做了一份甜汤端上楼。
在门外叩门，温声，“周小姐，我做了南瓜番薯甜汤，你多少用些。”
周归刚趴在桌上哭了一场，听声半睁开眼眸，定了定神，“谢谢，不用了。”
那保姆却不肯放弃，隔着门继续劝她，好歹用些，一点不用的话，要饿到中午才能用餐。
话里真切又亲和，她不忍心拒绝，缓缓起身，将碍眼的小碎发拂到耳后，才去开门。
“周小姐”
杨妈迎面笑，跟着她进来放下甜汤，又关切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
周归的脸庞有泪水滑过的痕迹，知道这个样子瞒不住人，怕佣人到陈列然面前多嘴。
坐下，用白色的瓷勺在汤里随意滑动几下，垂眸细声，“我只是有点想家了。”
杨妈没有儿女，瞅着面前这个的女孩不得不生出几分怜爱，她不知道是不是先生昨天的举动吓到她了？
抿了唇，“周小姐，你不要害怕，先生他不是坏人，昨天是看雨势太大，怕你回去不安全，而你又不听劝阻冲进暴雨中，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是吗？”
周归不由地冷笑一瞬，心想你要是知道你说的好人，是如何轻飘飘地逼迫她委身于他。
算了，犯不着同她解释。
她轻叹了一口气，垂眸继续用瓷勺搅弄甜汤，不再说话。
……
“是哪个陈先生？”
管辖局的鲁明下了车，就往里面小跑，旁边来接他的手下，小声回答：“是陈列然先生，他说想跟你了解一件事。”
鲁明头脑风暴快速想了半天，直到进了大楼，还没有想起最近有什么事情可能跟陈家有关，幸好来的是大陈先生，不是小陈先生。
一路过来，他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在门口整理自己的仪容，才推开办公室二楼的门。
门一开，立刻换上谄媚的微笑，看坐在座位上姿态松散，含着浅笑的陈列然。
“陈先生”鲁明挤出几颗牙齿笑：“有什么事派人知会一声就行，您何必亲自过来。”
老大都要点头哈腰的人物，在他面前，他更是小心翼翼，生怕伺候不好这位大人物。
陈列然坐着没动，听了这话，只说不妨事，“好久没见鲁科长，这不，前几天得了些上好的白茶，就想着投其所好，给你送来。”
鲁明笑容凝滞些许，偏头看一侧的手下，手下立刻会意，起身去换陈列然身前微凉的茶水。
“那就谢谢了”他没敢坐下，直接奔了主题询问，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陈列然笑意不变，处变不惊淡淡开了口：“有个叫周中福的人，你这边可能抓错了。”
“是是是”鲁明赔着一张笑脸，回身看一旁的两个手下，骂道：“你们这些人，做事总没个轻重，毛手毛脚的。”
两个手下知道鲁明这是何意，忙低下头做反省状。
听着鲁明骂了几句，陈列然脸上的笑意不明，伸手端了刚沏好的热茶，轻轻吹开旁边漂浮的茶叶。
“小斌，现在马上把人给放了”
鲁明走近两步，看向低头喝茶水的陈列然，试探：“你看这样还行？”
陈列然不置可否，举起茶杯：“你这茶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