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我不喜欢勉强任何人
听到这句话，周归整颗心如坠入寒冷的冰窖中，腿脚被束缚在原地，瞳孔紧缩。
她还没有傻到问对方要她搬过来是做什么。
震惊许久，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没有发出来。
时间一秒，又一秒过去了。
“不愿意就算了”
他修长匀称的手指已经扣好西装上面最后一颗纽扣，站起身走到窗户边，看着花圃外面新移栽的紫荆花叶。
右手手指转悠左手尾指上面的戒指，淡声：“我不喜欢勉强任何人，这件事你回去考虑考虑再说吧。”
周归抿了唇，手指不停地摩书包带子，手心出的汗黏腻，令她更加焦躁不安。
她知道目前除了这个方法，再也没有其他方法可以救出困在管辖局的老豆。
这时，陈列然突然很贴心的补充，“不用担心你父亲，他在里面吃穿不愁，住的也挺好的。”
“……”
周归一时间连恨意都扭曲，手指抓紧书包上面的带子，急急出声。
“不用考虑，我很愿意。”
她的话语压的平静，嘴角还有颤抖，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问。
“陈先生，希望我什么时候搬过来？”
“这个”
陈列然突然不着急了，思考数秒，做退让的姿态。
“不着急，等你老豆回来之后，你随便挑个时间。到时候我派司机和女佣过来。”
“……好”
他怎么能如此平静说出这样的话，连强夺都可以做的如此礼貌和自然，还要拿出这副惺惺作态的假把式。
周归不是不知道有些女人靠做皮，肉生意为生，不是不知道男人要女人搬过去是为了做什么。
她只是恨自己太过年轻单纯容易轻信人，看错人，恨自己主动送上虎口。
昨夜躺在狭窄破旧的案板床上，周归就设想过种种可能，她自以为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却不想在听到那句话后，还是失声震惊许久。
怎么会有这样表里不一的人？
她想不明白，陈列然这样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怎么会看上她？
又在心底庆幸对方看上她，要不如此，拿什么跟他做交易？
他缓缓转过身，镜片后面凌厉双眼看向周归。
长期处在高处的男人极善于察言观色，洞察人心，知道这已经是她能够承受的极限，不能太过分。
行至她面前时再次开了口。
“跟我来”
声音又多了几分暖色，“时间还早，在这里用了午餐再回去。”
并不是征求的语气，周归迟疑地嗯了一声，乖巧跟在身后。
整个别墅繁华奢侈，连一侧墙壁都是大理石，一切跟她格格不入。
她窘迫地低下头看脚下已经快要开胶的帆布鞋，下意识又扣了书包带子。
行走时，刻意放轻脚步，生怕自己低廉的鞋在白净如玉的地板上留下污迹。
一路上她都不敢跟太近，总是保持两个手臂的距离，幸好陈列然再没有开口说别的。
从后花园沿一侧小门出去，经过绕藤白色长廊，就进了另一栋房子。
“先坐”
陈列然指了客厅的沙发，立刻有位上了年纪的妇人笑着走出来，毕恭毕敬开口问。
“先生，需要什么？”
他偏头看了一眼已经坐下的女孩，杨妈立刻会意，笑了笑。
“那我去泡杯茉莉花，先生还是要普洱？”
“嗯，”转而想了想，又要几样甜品和糕点。
怕她不自在，陈列然没在客厅多逗留，他离开前看了坐立难安的周归一眼，温声：“别紧张，就是吃顿饭。”
好像又变回之前两次见到的样子，温和有礼，谦谦君子。
但是———
现在的周归不会被骗，真正的君子不会说出那样的话，不会让一个女孩委身于他，不会说出那些僭越的话。
其实静下心想想自己也算是幸运，女校的好朋友的小丽，还没有十五岁就被开苞，被红姑卖给一个接近四十岁的肥佬，一身腥臭。
她那时不光觉得疼，更是一种绝望，现在已经是头牌站街女，靠着皮，肉生意养活家里的姐妹。
周围的女孩大多不都是这个命数，藏污纳垢的地方，难道奢望未来一跃成为格子间或者是一名阿sir？
杨妈是伺候陈列然十几年的老人，从来没见过有异性来别墅，此时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她站在一旁，看了看埋头缓慢喝茶的周归，直觉这姑娘各方面都好。
只是这……年龄好像有点太小了。
“小姐”
杨妈把盛了几块糕点的精致瓷盘往前挪了挪，一脸慈爱望着她：“饿了吧，吃块椰汁马豆糕垫垫。”
“不用，谢谢”
明明是盛夏的季节，屋内的温度也不低，周归却觉得双脚无力，脑袋晕乎乎，待时间越久身上越冷。
她无心看屋内的装饰陈列，小口小口喝着手中的茉莉花茶缓解，心里闷得发慌。
见面前的姑娘情绪有些低落，杨妈转身上了一趟楼，陈列然坐在二楼书房的老板椅上闭目养神，嘴角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旁边水杯中的茶水没动，听见脚步声，猜到杨妈上楼是来做什么的，淡淡说出几样菜的名字。
杨妈哦了一声，心思百转千回，最后也选择闭嘴。
不外乎别的，她一个陈家聘请的保姆，有什么资格去过问主人的事，即便是打着关心的旗号，那也是失了分寸。
下去时，周归还端正坐在沙发上没有移动，桌上的糕点没动，手握着茶水发呆。
她不知道吃完午饭后，陈列然是否会真的送她回家，也不知道送她回家之后，还要不要去上学。
自从周中福出事，周归就向导师请了几天假，日子转眼就快到了。
这个时候，又不合时宜想起马其嘉，也不知道他现在做什么？
有没有去找她？
以前她总觉得只要大学毕业，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就可以同喜欢的男人拍拖，顺理成章结婚。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她所有的人生规划和希望，前路和未来都变得模糊。
而她毫无反抗的能力，只能摸着石头过河，静静等待命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