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堪当一战
我本来计划是把驯鹿肉吃完再上路，四眼却等不及了，我于是便准备去把剩下的驯鹿肉埋了再走，四眼却又把我拦住了，说道：“即便埋了，也等不到我们下次回来了，就放在原地，留给后来者吧。”
我想想也是，便叼了根鹿腿，跟四眼再次启程。
我本想劝四眼也叼一根，但四眼却早已踏风而去，看着四眼雄姿英发、气势如虹的模样，我想劝他也叼一根鹿腿赶路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后面一路走走停停，一直到了该休息的时候，我竟发现了一个提前做好了的雪窝，看样子像是某个和我们一样跟随驯鹿迁徙的野狗群留下的。
旷野上风大，想做一个结实的雪窝要耗费不少的时间和力气，真的是阿萨保佑，省了我不少事。
仔细观察，才发现这雪窝里面足够大，竟然还铺了杂草，这在没几根草的血色旷野里可真算是奢侈了。
我跟四眼这一天都在赶路，也实在是累坏了，我便先抢了一块杂草最厚实位置，趴下就睡。这一觉睡得极是香甜，再睁眼时，四眼已经在前方等着我继续赶路了。
走走停停又是半日光景，鹿腿昨夜已经吃完。我此时腹中饥饿，正准备跟四眼商量下，到周边去寻觅些吃食。却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似乎堆放着什么东西。
我走近查看，直让我大吃一惊，这不是前日里我想埋却没埋掉的鹿肉吗？旁边还有两只地鼠，一块木薯，和半条葛根。我一脸懵逼的看向四眼：“什么情况？血色旷野的好客传统吗？”
四眼哈哈一笑，说道：“这是对王的尊重，也是对哈拉达的敬畏。”
说完他便站到了一座小山丘的高处，只见此时满月正高悬于顶，他却迎风而立，鬃毛飞扬。远远看去，四眼体型巨大，堪比壮年黑熊，真是数不尽的威武，道不完的雄壮，王者的霸气一览无遗。
“你在干嘛？”
“我自然是在向他们展示獒王的风采，以示回应。”
“……”
几日后，我沿途发现了一具焦黑的驯鹿尸体躺在雪地上，烧焦的尸体和冰冷的雪地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我本能的想要过去查看，却被四眼拦住，他指了下尸体旁边巨大的钢铁高塔，对我说道：“这是人类的高压电网，接近便会有危险，以后再见到了，切记要尽量远离。”我又看了眼焦黑的驯鹿尸体，认真的点头记下了。
又有一日，豺群拖来了半只带着铁夹子的棕羊子。我从未见过这种铁夹子，颇为好奇的用爪子拨弄。
四眼看我疑惑，便指着铁夹子对我说道：“这是人类的捕兽夹，只要被夹上，除了等死，再无任何幸免的可能。你需记得，在染血之地，不熟悉的道路不要走，即便是熟悉的道路也要随时注意脚下。”
我看着棕羊子被夹的粉碎的腿骨，浑身毛发不寒而栗，心想要是之前我跳崖时，腿也是伤成这样，那我是如何也好不了的。
经这两件事后，我终于明白四眼为什么屡次跟我强调，不要离他太远，不要独自捕猎的原因了。前人诚不欺我，这染血之地，真是实打实的染血之地呀。自此之后，我难得的乖巧，每日里都紧跟四眼，几近寸步不离。
之后的归途再无波澜，一路都有各类吃食奉上，每晚都有各族穆昆达拜见。我觉得颇为无趣，四眼却不厌其烦。一直到下弦月结束，我和四眼终于来到了渤海湾。我笑着问四眼：“你的仰慕者还在这里排队吗？”
四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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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于高崖之上，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着我蓬松的灰色皮毛。
我凝视着这片辽阔无垠的大海，祂近处被冰雪覆盖，远处望去则是一片无垠的蔚蓝，天空中没有海鸥，沙滩上也没有海浪，打眼望去，尽是一片死寂。
这与毛毛口中所说的大海截然不同，我知道这应该是季节的问题，只是不知道毛毛去的很南方的南方是什么样子？那里的海应该不会结冰吧。我忽然有些想念毛毛了。
我和四眼并未在渤海湾过多停留，新月时再次出发向西而行，于上玄月终于抵达了此次旅程的终点猩红高地。
当我踏上这片深红色的土地时，恰是晨曦初露，夜色渐渐退去之时，东方的天际开始泛起一抹淡淡的紫色，像是夜与昼的温柔交接。山峰轮廓在晨光中愈发清晰，它们如同守望黎明的巨兽，屹立不倒。紧接着，一轮暗红色的太阳缓缓探出山巅，它的光芒并不刺眼，却有着难以言喻的温暖和力量。阳光穿透薄雾，洒在猩红高地的山川之上，只见连绵起伏的山脉如同一条条巨龙蜿蜒伸展，祂们的脊背被岁月雕刻成一道道深邃的沟壑，仿佛是大地的皱纹，诉说着无尽的历史沧桑。太阳继续升起，天边的云彩也被染上了层次分明的色彩，从深紫到绯红，再到金黄，它们在天空中翻涌、流动，如同绚烂的绸缎在风中舞动。
阳光穿云透雾，形成一道道光柱，直射大地，照亮了整个世界，我于是看到了震撼我一生的场景。
一道道黑线在远处的山脚集结，奔驰，远远的便能听到一阵阵低沉的嚎叫仿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黑线最终凝聚成层层的黑色巨浪，朝着我和四眼席卷而来。那汹涌澎湃的气势，那尘雪漫天飞扬的景象，以及那令大地颤抖的凶戾和狂暴，都全面震撼着我的灵魂和躯体，让我永生难忘。
我从未见过如此多的狼犬豺狐聚集在一起，他们无所畏惧，悍勇不羁，气势磅礴的奔腾在这广袤的天地之间。面对他们，我就仿佛是一只在苍穹翻转下的尘蚁一般，充满了无助和惶恐。
我赶忙看向四眼，只见他毫无畏色，雄赳赳，气昂昂，径直走向对面袭来的怒海洪流。而那势不可挡的洪流就在他面前毫无意外的偃旗息鼓，如逆卷的波浪般自前到后一层层的停了下来。
这时我才看清了洪流的真正样貌，大部分都是獒犬，其间混杂了部分野狗、山狼和豺狐，另外还有一些长相凶恶我叫不出名字的巨犬，总体的数量已经超出了我的计算范畴，至少有几十个狼群聚集的效果，反正是很多很多就是了。
他们激动地围着四眼，兴奋地嚎叫声此起彼伏，不断地呼喊着哈拉达和四眼獒王两个称呼。
虽然他们把四眼和我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严实，但却也保持着基本的距离和秩序，我能感受到他们之间有着森严和清晰的等级。最里层跟四眼相互拥抱攀咬的应该是除四眼外地位最高的，再外一层嚎叫最凶的这些，应该是守护阿戈斯里的中流砥柱，再外层这些激动地到处乱跑的偏年轻一些就只是普通帮众了。
四眼先把我介绍给了和他相互拥抱的四个成员，他拍着我的肩膀对众犬说道：“这位是我的结义兄弟北月，山狼出身，别看年纪小，确是战力远超同侪，曾独战勺老二却不落下风。他也是我的按巴得力（恩人），没有他，我怕是活着回不来了，以后就都是自家兄弟了，大家多亲近亲近。”说完不等我答话，便指着旁边一头肌肉虬结，长相十分凶恶的短毛巨犬说道：“这是我们守护阿戈斯东部的狩猎首领猎达，黑豹猎达，是我们守护阿戈斯的头号猛将，他可是能够独斗野猪且战而胜之的存在。”
我连忙客气的与其打招呼，心想这哥们壮确实是壮，就是毛又短又稀，夏天还行，冬天进山怕不是要被冻死。黑豹简单的回应了我的招呼，便走过来围着我前后转了一圈，拍了拍我的肩腿，问道：“少狼，你几时成年？”
狼族的的惯例是满两岁成年，我便回复道：“今年秋末。”黑豹听完，又围着我转了一圈，啧啧称奇道：“确是天生的好骨架，是个好胚子，秋末堪当与我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