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贼人

    此时天边现了一抹鱼肚白，天地间尚在一片昏暗之中，大多数人还沉浸于睡梦中未醒。

    钱家位于昌阳城郊的府邸内，一名小厮被尿意憋醒，迷迷糊糊间向着茅房摸去，却在路过库房时听见里面传来响动。这人未加思索推门看去，昏暗之中并未看清，脑门上已不知被什么重物砸到，倒地之前只来得及大喊了一声“有贼人”，便昏死过去。

    这一声大喊响彻过后，整个府邸的人都被惊动了。

    钱文渊睡眠一向较浅，听到动静的同时立即翻身而起，穿上外衣拿起佩剑后大步出了房门，负责守夜的小厮立即跟了过来。

    “公子，声音是从西院库房那边传来的。”

    钱文渊心中一惊，吩咐召集所有家丁，自己则率先朝着西院方向而来。

    这边贼人眼见打草惊蛇，已萌生了退意，慌张之下竟走错了路，反倒与赶来的钱文渊撞了个正着。贼人共有三人，他们听到身后有多人追来，退无可退之下，又见钱文渊孤身一人，于是便想着先解决掉了钱文渊再跑路。

    三人举刀冲向钱文渊的同时，钱文渊亦拔出佩剑相迎。四人立刻在原地打斗起来。

    这三人本以为挑了个软柿子捏，不想钱文渊身手十分厉害，三人一起上竟然都奈何不了他。

    听到身后追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人中有一人喊道：“头儿，你们带着东西先走，我来拖住他！”

    钱文渊这才看到为首一人怀里抱着两只漆匣，看起来十分眼熟，因此手上动作愈发加快，剑剑直击三人要害。

    怀抱匣子的贼人发狠拽过同伴推向钱文渊的剑锋，自己趁机逃跑。钱文渊哪能让他如意。他一剑刺中扑上来贼人的肩膀，将其挑飞的同时，又一脚踹中了另一贼人的腹部。恰好家丁们及时赶到，将两名贼人团团围住，钱文渊便索性追着那个逃跑之人而去。

    那人逃了没多远，便被钱文渊和另一方向赶来的钱府下人堵住去路。

    眼见对方步步紧逼无路可逃，贼人愤恨的目光紧紧瞪向钱文渊，忽的将漆匣高高举起，大喊道：你们若再敢往前一步，我立即摔碎了这两个匣子里的宝贝！”

    他怕众人不信，举刀劈开一只匣子，取出了一柄洁白温润的玉如意后，又顺势劈开另一只匣子，里面是一枚通体泛着翠绿光泽的翡翠扳指。贼人两只手分别举起玉如意和扳指，对钱文渊喊道：“你就是钱大公子吧。在下无意与你结仇，想跟你做个交易。我知道这两样宝贝对你来说很是重要，只要你肯放我走，这两样东西我原样奉还。否则，我宁愿砸碎了它们，也要让它们为我陪葬！”

    钱文渊眯起双眸，心中杀意汹涌。这两件东西对他来说的确很重要，甚至可以说是他此次前来昌阳的重中之重。那柄蓝田玉如意是为参加三日后他的恩师岑老夫子六十大寿所备的寿礼，通体是由一块毫无杂质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极是难得。而那那枚翡翠扳指来头更大，曾是前朝一位亲王的心爱物件，是他预备送给萧家大公子的结婚贺礼。

    他此次来昌阳携带贵重礼品之事并未向外透露，是以钱文渊也并不明白这几个贼人是从哪得知的消息。但此时此刻，他必须要设法先安抚住此贼人，若真的让他摔碎了，想要在短时间内寻找两件同样稀罕的宝物却是难入登天了。

    “你的提议我同意了，我放你离开，但你必须将这两件东西完好无损的还回来。若是它们有一点磕碰，你也休想出得了我钱府的大门！”钱文渊紧紧盯住贼人，挥手命令家丁们给其让开一条通往府门方向的路。

    那贼人听到钱文渊同意放他离开，顿时大喜，哪里还顾得了许多，他一边后退一边喊道：“钱大公子放心，只要我安全出了你钱府的大门，便立刻将这两样宝贝还你，但你得让你的人跟我保持三尺开外的距离，并在府门外给我备匹快马！”

    对于他提出的条件，钱文渊一齐答应下来。

    随着最后一只脚迈出钱府府门，贼人确认外面无人埋伏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他翻身上马的同时，虚晃一招，将怀中玉如意与扳指用力朝与钱府相反方向扔了出去。空中传来他时断时续的狂笑声：“哈哈哈，钱大公子，我答应还你宝贝，可能不能接住，这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忽然，贼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身子一歪，从一里多外的马背上陡然摔了下来，鲜血浸湿了地面。一支箭羽没入此人的后心处，显然是一击毙命。

    而被远远扔出去的两件宝物，自然也无人能够接住，早已成了一地碎片。

    府门外，钱文渊放下手中长弓，面色铁青无比。他身为钱家大公子，在登州这地界上一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暗亏。小小贼人竟然敢戏弄于他，究竟是何人给他的胆子？

    何况，这三名贼人来的蹊跷。他将两件宝物藏于库房机密处，这些贼人是如何摸到库房并顺利取走它们的？他不得不怀疑是府里出了内鬼。

    钱文渊吩咐家丁将活捉的那两名贼人绑缚起来，与这名贼人的尸首一同送去县衙，并决定亲自前往县衙一趟，无论如何他定要查清楚这几名贼子的来历，荡平他们的贼巢，永绝后患，否则难以咽下胸中这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