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穆延
月戈骂完，眼睛瞥向一旁的浑戎长老，“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从南疆带来的人手不多，全部留在了萧府外围见机行事，唯有她一人扮作女客混了进来。
浑戎长老道：“眼下局势混乱，不如先看看呼延盛那边的情况再说，若是他得手了，正好省了我们的麻烦，若是他不中用，我们再动手也不迟。”
月戈颔首，眸色沉重，“也不知楼上现在的情况如何了？方才着火倒是把我吓了一跳，呼延盛是疯了不成，连自己人都烧？”
从他们这个角度往上看去，三楼的浓烟已消失不见，方才的火势仿佛南柯一梦，一切如常，却越发叫人觉得寂静之下掩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危险。
浑戎长老的手已攀上了那把布满灰尘的红漆木锁，原本坚硬的木锁在他的掌心忽然断裂开来。他猛地推开门，猝不及防之下尘土飞扬，倒是让月戈弄了个灰头土脸。
“浑戎长老，你……”
月戈刚想发怒，却见浑戎长老对自己招了招手，而后率先迈步进了楼内。
她皱了皱眉，紧跟其后，将木门关上。
树后，苏檀惊魂未定，盯着那木门看了片刻，确认二人已走远后，而后猫着身子往外走去，却被钱文渊伸手拦住了去路。
“那两人是高手，你不会武功，现在上去就是找死。”钱文渊手臂横在她的身前，神色凝重。
苏檀此时却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萧靳原的安危。
她从头上拔下金凤步摇，塞到钱文渊的手中，郑重道，“钱公子，烦你带此物前往萧府东北向的竹林，将其交给张太医，就说公子有难，请他速速前来支援。”
说完这句话，苏檀绕开他，快步向着栖雅阁后门跑去。
钱文渊怔怔望着她的背影，而后又低头望向手中的步摇，唇角露了一丝苦笑。
这步摇本是她的东西，辗转到了他的手中，又被他当作新婚贺礼送还给了她。
命运当真弄人。
正如方才他明明能够拦住她，可是看着她眼中满满的急切，他不知为何竟莫名有了几分恼意。
她就如此在意萧靳原那个废人？
她的这桩婚事，不过是萧家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萧家主君萧擎早已不能生育，萧家只剩了萧靳原一个儿子，萧靳原一死，意味着萧家彻底绝后。
一个彻底绝了根的家族如何还能得到皇上和朝廷的重用？
那时候的萧家就如烂了心的柿子，空有其表罢了。
再者，萧靳原死了有什么不好？届时他可以帮她抢夺家产，助她成为真正的萧家少夫人。
她为何一定要去救他？
尽管清楚她与云杉不同，可是每次见到她，他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不忍她受到伤害。
若非实在下不了手，她早就应该死在了他的手上，他又何苦要这样兜兜转转，苦心孤诣帮那些异族人制造机会。
眸中神光暗了又暗，钱文渊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步摇塞入怀内，而后朝着苏檀离开的方向走去。
楼内，苏檀迈步在二楼前往三楼的年久失修的楼梯上。
她不会轻功，无法像先前二人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地上楼，为了防止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响，她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
忽然，她的手臂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掌扯住，惊骇之下，她险些惊叫出声。
回头望去，却见钱文渊竖起手指放在唇上，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见他用口型对自己说，“别怕，我来帮你”。
她不由得心中一暖，对他点了点头。
二人猫着腰继续往上行了几步，即将靠近三楼时，钱文渊在苏檀耳边小声说了一句，随即二人俯身在楼梯上趴下，将整个身形隐藏了起来，清晰地听到上方传来阵阵激烈的打斗声，偶尔还夹杂着桌椅撞击的声响。
……
三楼大厅内，五名舞女已经被杀了两人，唯有三人还在苦苦支撑，可身上也挂了彩。
一身汗人装扮的呼延盛正在与萧靳原交手。在对方的步步紧逼之下，他早已有些招架不住之势。
呼延盛越打越心惊，他望着眼前生龙活虎行动自如的萧靳原，眼中惊疑不定，一时不防竟被他的剑锋刺中腹部。
呼延盛手掌握住剑刃，身子向后退去的同时，硬生生将那剑刃掰断。
“你不是萧靳原。”呼延盛擦去唇角的血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之人说道。
伴随着他的一声闷哼，腹部半截利刃被他硬生生拔出，索性入得不深，血流出的不多，但他的脸色仍是一瞬间苍白了起来。
萧靳原冷冷一笑，伸手从面上缓缓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面具下的面容对于呼延盛来说并不陌生，正是穆延。
穆延曾是萧靳原麾下一员悍将，生猛无匹，在对战契胡一族的战场上多次获胜，也算是契胡诸多将领的老熟人了。
呼延盛却是一惊，“是你？你没去南疆？”
此时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萧靳原耍了。
虽说曾与浑戎长老、月戈等人商谈好今日一同出手，但呼延盛并不相信那几人，更不愿功劳被他人抢夺了去。
他自恃武功高强，此次来中原，出发之前曾在可汗面前立下过军令状，一定要带萧靳原的人头回去。
若是被其他人得了手，头颅被别人割了去，他的一切筹谋都将付诸东流。
可他没料到，本来应该去了南疆的穆延竟会易容成萧靳原的模样来诓骗自己，这么说，他之前得到的消息都是假的？
“这场宴会，本就是你们布的一个局？”
呼延盛总算明白过来了。
穆延唇角噙了一丝冷笑，“呼延大人，你总算不是太蠢。公子已经料到了你会忍不住第一个出手，我在这儿可等候你多时了。”
呼延盛腹部的痛楚已压不住他此刻翻江倒海的怒火，“萧靳原他现在在哪儿？”
穆延：“自然在该在的地方。”
呼延盛知道从他嘴里是听不到什么真话的，他目光环伺一周，忽然恶狠狠冲着身后喊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先与我联手杀了穆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