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离别
“丁字街那里……”
“快别提了, 我上次去买菜，结果……呕!”
回想当时的场面，与他对话的人面色苍白，表示自己宁肯多跑两条街, 也不去丁字街买菜了。
丁字街是京都较大的几个菜市口之一, 内里各类肉店、瓜果蔬菜应有尽有。
除去卖菜, 它偶尔还承担着法场的责任。
平日里虽然也有行刑，但是数量一般很少，京都居民也不会特意围着去看。
反正从人头落地到收拾好地面搬走也花费不了太长时间。
但这次不同，那犯人一车一车的往丁字街拉, 据卖菜的商家说，地上的血冲了好几次水都冲不干净—— 严重影响了他们的生意。
京都居民有的自小长到大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还有些不懂事小孩跑去凑热闹, 看完回家后就发烧生病了。
众人一传十，十传百，都觉得这是犯人们罪孽深重, 加上小孩子年龄小，看不得这种场面，被冲撞自然要生病。
附近家里有孩童的人家三申五令, 不许去丁字街玩, 顺便自家买菜也换了地方。
一时间, 丁字街荣升为京都最不受欢迎的街道之首。
丁字街商家们快哭死了，天天在门口咒骂草原部落，但日子毕竟还是要过的, 商家们也要赚钱交房租。
不得已，他们只好联合起来，大家同时降价，总算拉回一些人勉强维持生计。
“这些蛮子们真是可恶，连太子殿下也受伤昏迷了。”幸好今上没事，不然京都可就乱套了。
“可惜德王殿下了……”
“是啊，听说陛下最宠爱这个儿子，也算是没白疼一场。”
众人摇头，竟是自发传播起了德王舍身救父的美名。
许云疏拎着为过年准备的年货，从人群里挤过。
“麻烦让一让啊。”
众人动了动身子，让出了点缝隙，没办法，快过年了，京都到处都是准备购买年货的人。
偏偏有些人还喜欢扎堆购买，遇上熟人还要停下来唠上几句。
许云疏来的又是人群密集的菜市口，自然是拥挤非常。
“来，接稳了。”
许云疏付了钱，手中又多了两大包糕点。
“绿豆糕、红豆糕、白米糕……”许云疏默念了一遍“糕糕口诀”，嗯，齐了。
艰难的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许云疏抱着年货们，自觉不用雇车，自己应该能独自回去，反正，他家离这里也不远。
就是不知道橘子天鹤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过了个街口后，竟是意外遇上了赵瑰和萧询。
“你们也出来买年货？”
“……嗯。”
二人见他大包小包的，便顺手接过两包年货，帮许云疏减轻负担。
“太麻烦了。”许云疏知道他们两个出来都不爱带小厮。
萧询叹了口气，与赵瑰对视了一眼，赵瑰朝他点了点头。
反正大家迟早要知道这个消息的。
“怎么了？”许云疏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不说赵瑰，萧询看上去竟是有些丧丧的。
“去你家说吧。”这里人多眼杂，不太方便。
……
“这条，这条，还有这条。”橘子站在一家鱼摊上，修长的手指点出了自己的目标。
天鹤负责掏钱，同时催促卖鱼的小贩帮他们装起来。
“……”小贩手上麻利，内心却嘀咕道：“真是奇怪，这郎君挑鱼也太准了点，全是今早上最新鲜的那批。”
“客官，要帮忙杀鱼吗？”
小贩推销，表示要杀鱼的话每只要多付两文哦！
“不用。”
橘子提着活蹦乱跳的鱼，带着天鹤奔向下一个目标。
“离京？”
许云疏被这个消息砸懵了，手上的茶壶差点掉下去。
“小心。”赵瑰托住他的手，帮忙稳住了茶壶。
不过三人此时都没了喝茶的心思。
萧询抱头，“我不想回家。”想到家里那群不省心的兄弟姐妹，萧询就十分头疼。
赵瑰挑眉：“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只是萧家那里肯定不同意就是了。
“唉，我……”萧询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我不想离京。”
他抿了抿唇，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明明之前还封你做官……”，许云疏叹了口气，官场上的事情，竟是如此的瞬息万变。
赵瑰神色不变，“会回来的。” 只是外调几年避避风头。
许云疏心里有些不舍，众人交好不过两月，大半的聚会都在赵瑰的别院里举行。
昨日嬉闹仿佛还近在眼前，没想到这就要分开了。
“其他人知道吗？”
“燕昭估计已经得到消息了。”他父兄虽然常年不在京都，但府里时刻关注朝事。
张元希是皇室宗亲，只会知道的更快。
“什么时候走？”
“三日后。”赵瑰轻声道。
竟是这么赶？岂不是连过年的时间都没有。
“走的越快越好。”
赵瑰想到那日书房里的谈话，垂眸道：“若是不及时离开，只会成为陛下心里的一根刺。”
时间越久，刺就越深，总会有被拔出的一天。
德王勾结草原势力，想要谋反，可惜太过冲动，做的急了些，孝安皇帝毕竟不是真的草包。
而草原势力选择德王做突破口，意图挑起事端，搅乱朝政，为侵略大启朝做准备。
好在计划并未成功，就连先前被偷袭的太子张元统都意外没死成——他的心脏较一般人长得偏，竟是堪堪避过。
之后东宫失火，但好在京都禁军们足够给力，硬是冲进书房把太子抬了出来。
不过他伤势过重，眼下一直昏迷着，烧伤加胸口的刀伤，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但大启朝不可能接受一个面部有烧伤痕迹的皇帝，所以某种程度上，太子也算是废了。
孝安皇帝清洗了一大波人后苍老了许多，在德王问题上，他选择瞒了下来。
对外只公布说是草原刺杀，把德王描述成为救父而牺牲的孝子。
里面既有以前多年情分的原因，不过最重要的是孝安皇帝的面子问题。
至于原本救驾有功的赵瑰，用他爹赵学士的话就是：“陛下见我便会想到你，想到你就会想到德王……”
继而想到自己被背叛的现实，长久下来，赵家就很危险了。
所以赵学士干脆急流勇退，带着家眷们调离京都，非常时期，保命要紧。
至于何时返回，赵瑰他爹意味深长的拍拍赵瑰的肩膀，没有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