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皮书 第八十章 渴望
我是垃圾,但我的爱不是。
白衣少年收拾好自己的行囊,踏出了渡江的土地。
爱是没有理由得。
假如我死后,不复存在,但还有人那么爱你,我想,应该是我的下辈子。
羽翎双眸没有聚焦,只是天际等那流星划落。
很抱歉,跟人间格格不入。
少年浪荡,有乞丐双目明亮,浑身肮脏,他在歌唱。
【我不想离开,除了这句话,我还有我的许多心声。
每日分分合合,每日心灰意冷。
全世界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啊;
亲爱得,你能告诉我,怎样才算是爱。】
风在沙漠打着旋,爱是一种卑微的权力;
而我,是那被放逐的远山蝼蚁,活着,不过因为你是邓兴钰……
跌爬滚打,我狼狈而体面得跪下;
我说,和我关系好得该是如何的气量啊,包容这叛逆的刺猬,一个十足的混蛋。
我答应你们的事情,一件一件淌着血,也要呈现到你们的眼前;
但,不要再安慰我了好吧,不值得;
我没你们想得那么好,坑蒙拐骗,一路流浪,我拿什么去偿还,去弥补我们时光的裂痕。
干干净净的灵魂,血肉淋漓的身躯,这些承诺我都不信,你们陪我干嘛……!
说了在深沟战壕,我却提早怯战;
我该怎么面对你们,面对这支离破碎而苟且偷生并且死不悔改的自己。
我过不去,骄傲到死,带着骄傲去死。
娃娃;哑巴。
我已经流浪很久了,在这不见丝毫光亮的夜色下。
怀刺东游,是自我放逐,没有一点绝地反击的念头。
等星雨……
我好久没有念你的名字了,就跟,我把鹉翎是谁忘了一样。
放心,我没跪。
我的每一帧画面,都是站着死在万众瞩目的枪口下。
只是,对不起,我逃了。
【我不想离开,除了这句话,我还有我的许多心声。
每日分分合合,每日心灰意冷。】
那游吟诗人不厌其烦,羽翎舔着酒,醉醺醺得。
这是我的世界,但为何就连在这里,我都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你离开金字塔这么久了,说不想理会制度,为何又跑了回来?”
“我毕竟是被训导的零件,哪里能够生存呢。”羽翎摇头。
制度的成本由民众来承担,制度的利益由顶层来攫取。
现代化最大的弊端就是没有人愿意回到规矩,无数人耗费着巨大精力来维持这个庞大机器得运转。
“保卫我们的工业生活”,科技时代的加速发展是最大的政治正确。
国家最大的道义就是让体制内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这是根基,很显然,在被裹挟的这条路上,贫富差距的加大正是金融体系的最大成就。
毕竟跳动的数字,已经主宰了民众对于“高科技”的认知,也深度绑定于“现代化”。
文明时代的跃迁是一条链,羽翎是专修的奢侈品,他的一切都来源于由暴力所控制的阶级支撑,在这复杂的世界,并没有他这样游离者的分工机会。
“此去星河,一点准备都没有吗。”
“只是选块墓地罢了。你呢,长生界?”
“是。”那少年弹了首《长歌行》,往东边去了。
羽翎记忆中,已经很久没有这些熟悉名字的故事,他甚至都不能诉说自己全新的状态。
喂……
你们不说,很好奇我恋爱的样子吗。
有点不好意思,我好像在歪路上越走越远了。
我仍旧如当年一般孤寡。
躺在原野之上,怀刺的眼中有着重复的星河,把眼睛迷得不再坚定。
【冬日再次降临,春日还会再来。
是你啊,是你啊……】
会吗。
火流星划过,它极为明亮,在夜空中爆闪。
小耀斑,绝色的美是要用力量去保卫得,强大是美丽的根源。
你不是流水线上千篇一律的工艺品,不是用于取悦喜好圆滑的附属品。
美是刺破规则,是打破陈规,是遗世独立,是叫八方来贺,是一团巨大的引力。
星河的明月,恬静而张扬。
你有她的气质,不是逐明之眼可以拿捏得玩物。
刺,是会长出来得。
羽翎面色苍白,凛冬城的寒气在他的胃里凝聚,地暖尽管烧了起来,但丝毫不能缓解他的痛苦。
“羽翎,你,生病了吗。”耀斑并不遮掩自己被烧掉小半的裙摆,面对那浑身沾满血的少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变态的玩法。
病娇求可怜,希望女孩主动吗?
这伤口……有点严重。
少女把暖灯调暗,想起身,她内置了医疗系统,但羽翎将之拦下。
“流星,结束了吗?”
“嗯。”
“你先去休息吧,伤口等会就好了。”
“……,不需要我帮你处理吗。”
“我是异能者,会好得。”
难怪这么重口味。
耀斑颔首,脚步稍显轻快得下了楼,羽翎点开氛围灯,视线挂在窗外。
【月落光芒的面纱,温暖失去言语的面孔。
我会离开整个世界,这样甜蜜的时刻不会在心中融化。
我不会忘记,我永远不会忘记,几分钟之内融化。
岁月流逝,你是我的翅膀。
你是我的风帆,就像天空中的失重。
跟我在一起,轻轻拥抱我,就想用面纱一样将我覆盖。
永永远远,永远的挚爱,永远是你的。】
你的……
羽翎沉默在渡口,望着那在要远处微微泛着白光的极地。
我现在这幻影重重的状态,是病入膏肓,还是回光返照呢。
总之,应该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羽翎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异能密度,它很温和,包裹着巨大的能量。
黑衣少年踉跄得立在窗前,他感觉有一双大手在这黑夜的迷雾中搅动。
是熟人吗。
如今还会有天骄专门为我来一趟吗。
压迫感在距离羽翎很远的地方彼此交织,古淮身着黄袍,捧着一卷竹简,在山口矗立。
我来看你了,五先生。
月黑风高,少年英姿挺拔。
作为性格勤劳残忍的存在,顾成朝在如今的剧本里,对于这重尺少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从契约星之后选择盖亚星作为剧本是选择,但如果说是为了见羽翎一面,就太冒失了。
“神明之心就在那,怎么现在还犹豫了?”陈邱在黄袍身侧低声催促。
重塑之后它们也都掉阶了,但神明之心可以让这些半透明存在重新回到执法者序列。
羽翎身上有三颗神明之心,灼羽给得那颗小王被秋裳夺取了,血鸦族真神被陈雪梨挖了出来。
顾成朝身上得是血鸦族造神所得的那颗,经过多年孕育,出生时被他从域外得到的半颗已经修复完整。
契约星竹羽晨淘汰得仓促,尽管已经准备妥当,但还是没有赶上时间。
现在,那颗神明之心随着黑衣少年的觉醒前尘,重新显露了出来。
陈邱原先不愿让古淮跟随,哪怕这位心肠歹毒,但面对顾成朝,还是有风险。
毕竟凛冬城时,这位并没有表现得不折手段。
但雪豹欢玗都没有得逞的事情,陈邱又哪里有把握?
跟渡江也可以合作,但它们跟蛊夜族不是一路,大是大非上,还需要这黄袍书生出面。
“我不能亲手杀他,会心生魔障。”古淮并不着急,风度翩翩。
“魔障?你这一路成长,我可没觉得你会有这样的顾虑。”
“随你如何,我有自己的考量。这段时间,我会暗中护着他,直到功德圆满。”
“你确定没有跟我开玩笑?你怎么知道羽翎什么时候死?你还要保护他?”
“是得。我能感觉到,那女孩对她很重要,他不会就这么死去。”
“……,没错,是绝色得气息。给这种子时间,会成长到我们的掌控之外。你想怎么做?”
“等着仿真机器人长大了,了却执念,他便能咽下这口气。到时候,来得及。”
“羽翎不是一心赴死吗,我可从未见他有丝毫活着的念头。另外,你认真得吗。
“盖亚星剧本没有奖励,甚至于其它副本的人后期花代价都可以在此随意进去,我们先进来图的就是先机!
“这如果真是秋裳的影子,你该如何?我们在盖亚星的三环,那位五星上将可就在核心区域虎视眈眈!我们就算按照计划发展,都很难讨到好处,你现在还想资敌?契约星的教训没有记牢?”
“有些事情,对我而言很重要。陈伯,我在这住一段时间,凛冬城交给你了。”
“……。欢玗和渡江离着不远,你跨越战区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耽误时间,会拖延进度得。”
“我们在三环,之前星河也没有出力,本就没有更多的想法。这次,姑且就让我任性一次吧。”
“好,我也不劝了。你现在可能也就跟长琴一个水平,怎么抵挡?
“万一气息暴露,秦墨、秋裳、司魁,这些存在比上不足,但解决你们这些跳梁小丑还是轻松得。”
陈邱最后发言道。
秦寂毕竟是跟宣缘有联系的存在,多次更马秋北鏖战,根本就不是自己这种本土劣质天骄可以抗衡得。
但面对陈邱得疑问,古淮并没有回答,而是捧着书卷走进了大雾之中。
大总管在原地沉默良久,转身离开,并没有死缠烂打。
天骄的原则,或许便是不亏欠吧。
至于其它的所谓凶险,如果只是天骄,在这样的局势中怎么样都是危险得。
何况这神明之心本就是珍贵之物,住所凛冬城,这就是火中取栗的表现。
随着黄袍少年得隐入时空,不远处站在落地窗前的羽翎呼吸顺畅了不少,两侧马路的树停止了摇摆的动作,他胸口那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但他明白,事情并没有就这么结束。
自己从大魏总领开始的做派,导致自己如今面对八方天骄的筹码都是亏欠得,一旦自己死亡,那些债主们在羽翎身上就留下了一笔无法抵消的坏账,所以接下来,他所面对的局面并不轻松。
而且,盖亚星时自己招惹得就不是简单得因果,至今他还没有去了解内幕。
或许死亡还没有结束,还有更多的折磨在后头。
夜尽天明,羽翎浑身乏力,他觉得自己距离心中所愿很近了,但临门一脚却需要费劲气力得去走。
也不知,我还能护你多久……
念起那仿真机器人,羽翎拄拐踉跄得下了楼,先是望了眼耀斑的屋子,最后无力回到自己的床上休息,但抱着大玩偶翻过身,他看见了一双美丽的眼瞳。
白衣耀斑明艳得睁着双眼,保持微笑的状态。
“我,等你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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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词抄自《Там, где мы с тобой》、《Навсегд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