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没有人愿意帮他
“……”
“不是号称全人鱼岛科技最发达的地方吗？那为什么她还是醒不了？你们是不是在诓我？！！”
“我付给你们那么多鳞片当医药费，少说也有几千个了，现在她人一直昏迷不醒不说，脸色还一点不见好转，甚至连伤源都诊断不出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你们也配当医生吗？！！”
“很抱歉小姐，但我们真的在尽力抢救她了……但，她……她的伤势很奇怪，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人梗了一下，“这种伤口……”
心脏最中央的一块位置被震碎，有什么东西嵌在了里面。
不像是入侵物，而是……直接从心脏里面长出来的东西。
那个东西的成因他们尚且不能确定，如果非要一个答案，那他们就只能进行解剖手术，强行把心脏里的东西挖出来进行元素分析。
但那样的话，这人也活不成了。
人鱼岛的科技相较大陆本来就不是很发达，是不能做心脏修补手术的。
而且除了心脏之外，伤者其他地方都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他们根本无从下手治疗。
林七的眼皮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她只能睁开一条缝。
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片空白。
她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只是这一下，就耗光了她全部的力气。
最后一丝缝也没了。
她再度陷入黑暗的世界，只有耳朵在运作，将周围发生的一切传入到她的脑海。
“我最后再给你们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十二个小时后她再不醒，我就把你们这座破医院给砸了！反正你们一群人加在一起连一个人受的什么伤怎么受的伤都诊断不了，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能耐可以从我手中保下这破医院！”
砰！
门板带着怒火被砸在了墙上，整间屋子都被带得晃了一下。
医生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位叫陈戈的年轻新任医生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人鱼岛的医疗设施落后，医护人员也很稀缺，所以开价很高。
这里的医生有绝大一部分都是家道中落后为了钱被迫从大陆迁来的。
因为大陆的竞争压力太大，资质平平的他们的在茫茫的白衣人海中连个虾米都算不上，所以他们就想着来这个偏僻的岛屿上就业。
虽然工资高，把鳞片兑成大陆通货币一个月能有万把块钱，但人鱼岛上的环境恶劣、资源匮乏，若不是贫困至极，这些人是绝对不会愿意舍弃正常的生活跑到这个民不聊生的小岛屿上工作的。
陈戈家里穷，他是靠偷渡上的人鱼岛。他好不容易才在人鱼岛上当上医生，他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他躺在床上重病的母亲还等着这份钱钱救命，他年幼的妹妹还等着这份钱生活。
陈戈年幼丧父，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抚养两个孩子的重担就落到了母亲身上。
她一天打三份工，每天半夜了还要出去捡瓶子，只为了供她两个可怜的孩子吃饭穿衣。
她变卖家产，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拖着病重的身躯好不容易才把陈戈送进医学院去，她的人却累垮了。
在陈戈考上医学院的时候，她一病不起了。
陈戈知道自己长大了，该担起家庭的重任了，所以他在医学院上学的时候用比别人两倍的努力学习，但他天生脑子笨，智商低，学习最简单的知识都比别人要吃力许多。
三年过去，他的实力并不见长，别说挣钱了，能不能找到工作当上医生都成问题。
在他又一次面试失败走在街上失魂落魄的时候，一个戴着黑口罩和帽子的女人迎面朝他走来，告诉了他人鱼岛正在招聘医学生的消息。
他向别人求助，想要寻找门路去人鱼岛。
可没有人愿意帮他。
很奇怪。
明明肌肤是温热的，血液却那么冰冷。
就在他绝望之际，他再一次见到了那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的女人。
她和上次一样，把大半张脸都遮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狡黠冷酷的双眼。
“想知道怎么去人鱼岛吗？我可以帮你，只要你跟我做一个交易……”
在女人的帮助下，陈戈顺利偷渡到了人鱼岛。
在离开大陆的那一刻，他看见女人摘下了口罩。
来到人鱼岛后，他很顺利地当上了医生，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挣钱养活家里人的时候，一群看着凶神恶煞的人进到了医院，给他们送了一个病症奇特的病人，还扬言如果救不了她就要把医院砸了。
这让原本充满希望的陈戈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诊断不出伤病，他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给她输营养液。
如果医院真的被砸了……
那他可能就真的要绝望了吧。
不过导致他情绪低迷的还有另一个原因。
那就是此刻病床上躺着的这个人的脸，和当初那个透露人鱼岛线索的人极其相似，几乎可以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他不能确认眼前就这人就是当初给了自己希望的救命恩人。
因为眼前这个人穿着校服，面庞还有些青雉，而那个人已经是成熟状态了，更像是长大后的她。
“先别太担心了，至少人还有心跳呢。”罗伊拍着查厄的肩膀安慰。
“那也是个植物人，跟死了没什么区别。”查厄心情低沉，整个人周身都环绕着低气压。
“有很大区别。”季子禾忽然开口说，“死了就是死了，心脏停止跳动，脑部停止工作。但植物人不一样，他们的心脏还能保持跳动，也没有脑死亡。也就是说，他们还有一定的概率能醒过来，只不过这个概率有高有低。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医生从来不会判一个植物人的苏醒概率为零，因为只要没有脑死亡，生命力再弱的人都会有醒过来的可能。”
查厄长长地叹息一声，季子禾这番话并没能让她心中的郁结解开。
她抬头仰望着人鱼岛乌云密布的天空。
阴沉的样子跟她此刻的心情一样，是灰黑色的。
查厄在进入副本之前就了解过林七，因为林七是初次选拔赛排名前十位的玩家，智商和幸运值又出奇的高，她比较感兴趣。
查厄知道林七的面板很脆，一千的生命值，只是她的七分之一。自己一鞭子下去都有可能把她给抽死，现在却遭受了这般惨烈的攻击。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让林七去拿那个夜明珠。
虽然恶心，但自己受到近距离创伤后至少不会倒在床上昏迷不醒，顶多掉点san值。
长长的绿色马尾拖到地上，像枯萎的草茎。
罗伊想再安慰她几句，然后就看见查厄蹲在地上，一脸忧伤地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
他甚至都能看见她满头的黑线。
“……”
这或许也是个……消解忧郁的法子吧。
林七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孤独了，但现在，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片冰冷。
她好像置身于一片虚无，身边的一切人和事都在离她而去。
她伸出手，却只能抓到一片空气。
心脏像被揪住了一般，难以言喻的痛苦席卷全身。
鲜血肆意横流，大大小小的哭喊声此起彼伏，以及……
“林七，你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局。”
林七猛地睁开眼，孱弱的身躯在病床上震颤了一下。
原本近乎平稳的心电图一下子开始活跃地跳动了起来。
过亮的灯光照得林七的眼睛一阵刺痛，忍不住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原本已经不抱希望郁郁寡欢地守在床边的陈戈忽然听到了旁边仪器加速播放的声音，接着床上的人动了一下。
陈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充满希冀。
“你终于醒了！”他激动地喊，抬手按下墙上的呼叫铃。
林七的脸上戴着沉重的呼吸罩，她的嗓子像有火在灼烧，就连哼一下都困难。
身上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子，看得人发怵。
“……”
林七真是想象不到自己到底病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让他们在自己的身上接满了管子。
陈戈按下铃后没一会儿，一群人就浩浩荡荡地从门口挤了进来。
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林七朝门口一看，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难以压抑激动情绪的查厄第一个冲了进来，扑到她的床边，哭着喊着：“林七啊……我的林七，你可算是醒了，你差点吓死我啊……”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林七冰冷苍白的手，上面深深浅浅的针孔，查厄光是看着就难受，心脏发出阵阵绞痛。
她像是对待珍宝一般温柔地抚摸着林七的手，态度极其虔诚。
林七皱了皱眉，她有些不大习惯，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立马抽回了手。
查厄的神情凝固了一下，但很快就回了神，看向林七的眼神变得正常了许多。
“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查厄眼中闪着泪光。
林七还说不了话，只是挥了挥手象征性地安慰了一下查厄。
查厄看出了林七的不适，于是就去找人问了路，接了一杯饮用水。
看着它从水壶中出来，还觉得不放心，又用自制过滤器过滤了不下五遍才端去给林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