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107
容远不知道诺亚说的什么归来不归来, 他也没觉得自己在变强，只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打不过。
即使他的灵念似乎没有穷尽，但王级灵怪的强大也好像没有极限一样, 让容远不禁怀疑，这样强大的王级在瑟瓦肯的历史记录中也不止出现过一次, 所以……它们都是怎么被打败的？
难道他的实力差距就这么大吗？
不管星砂还是金乌, 都需要容远自己的精神控制，在他感觉灵念还源源不断的时候, 精神力却似乎将要枯竭了，额头突突地跳着, 头痛欲裂, 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容远强忍着不适，正要寻机进攻，忽然眼前一花，世界好像瞬间变了一副模样！
这与他往常开启第二重视界还不一样。转换视界的时候, 只是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光雾和各种不被他人所知的虚空生灵, 但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天空和大地都像是被肆意涂抹的色块，七彩缤纷，光影流转, 恍惚间竟然跟之前帕特留斯的识海之境变异时的样子有几分相像，但是比那更加壮观美丽。
就连王级灵怪也像是一个被小孩子随手涂抹、怪模怪样的东西, 色彩搭配乱的一塌糊涂, 有的地方颜色深，有的地方颜色浅，有些地方红得像血，有些地方浅白如雾，乍看起来还有点小孩涂鸦的可爱——如果能忽略它那庞大体型的话。
天地之间, 还有无数色彩各异的线条和点构成了非常奇妙、不断变化的矩阵，仿佛他现在不是在真实的世界里，而是在虚拟游戏当中一样。
——怎么回事？
容远大惊！
战场瞬息万变，岂能容他分神？下一秒，容远便遭受重击，被王级灵怪一下从天上拍了下来，重重地落在地上。
“容远！”
有人似乎在担心地大叫，但是听不清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在说话。他撑着地爬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虽然在星砂的保护下没有受到什么重伤，但浑身上下都疼得像是骨头都断了一样，尤其脑袋更是疼得厉害，像是有个人在拿着电钻往里钻。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
——死线？
一个概念忽然从脑海里冒出来。
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过，死线是一种类似因果律一样的能力，无论多么坚硬的东西都可以沿着死线毫不费力的切开，如此造成的伤害不可逆转也不可治愈。伴随着死线的点则代表着“死”，像死点刺下去事物便会迎来彻底的终结。
所以……在继能够看见别人看不到的虚空生灵之后，他又多了一双能看见“死亡”的魔眼？
如此一来，倒是意外之喜了……
但回想起刚才一瞬间闪过的画面，容远脸又是一黑。
不可能的，绝不可能是死线和死点！因为那密密麻麻的点和线条充斥于天地之间，几乎无处不在，更何况点比线条还要多。如果这也能算是死点的话，那他随手往旁边一戳，都能杀死王级灵怪了！
容远思考的时间里，王级灵怪的攻击还在疾风骤雨地落下来。但是在他站着不动的时候，星砂防护罩足以抵御所有的攻击，就算是王级也拿他没有办法。但同样的，这样状态的容远对王级也没有任何威胁。
几分钟以后，王级灵怪就意识到这样它是打不破下面的透明壳子的，它的攻击停了下来，甚至连翠绿的藤蔓都收回去了一些，似乎在用暂时安全的假象诱惑容远从中走出来。
与此同时，地面上的尖刀植株还在不断地像远处延伸，从天空俯瞰，它占据范围的扩大肉眼可见，十几分钟以后就能抵达瑟瓦肯的外围，一天之内，它就能吞噬整个城市。
那可是近百万的人口！
如果有一双眼神足够好的眼睛从远处看去，可以看到瑟瓦肯周边的几个城门中正有无数黑压压的人群仿佛黑色的蚂蚁一样从几个城门中涌出，仓皇失措地向远处逃跑，更有许多飞禽走兽也混杂在其中奔逃。混乱中，光踩踏而死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但即便如此，绝大多数人也是不可能活下来的，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并且植株扩散的速度也比人用双脚奔跑的速度更快。
如果容远和王级继续处于拉锯状态中，毫无疑问，死亡的人最后会达到一个无可估量的数字。
地上的植株在扩散，在不断地吞噬大大小小的生命，而王级灵怪那双绿色的眼睛始终盯在容远身上。
容远觉得有些怪异——他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这只王级如此关注？
当然，他自己知道自己是非常特别的，但在这个王级的眼中，芸芸众生应该都如蝼蚁一般。而对方却给容远一种感觉——在自己到迈哈镇之前，那家伙就在等着他了！并且它一开始只是逗着所有人在玩，到现在才拿出真正的实力。
——为什么？
难道正如他们之前猜想的一样，这家伙也在某些人的算计当中，放出来是为了试探他的实力？
但这样又解释不通……如果能指使这种级别的灵怪，又何必藏藏掖掖使这种鬼蜮伎俩？说低调吧，显得太过嚣张了些；说高调吧，以前又未曾听闻过有这样的人或者势力存在。
当然，也或许是因为他孤陋寡闻，没有接触过类似的势力。
容远心念一动，防护罩化为星砂流，几乎在瞬间数枚尖刀植株从地下刺了出来，同时三五条藤蔓重重地拍在地上。容远在间不容发之际，巧妙地躲了过去。
一条藤蔓横空扫来，他身体一晃就站了上去，随后又接连跳到附近的两根藤蔓上，躲过了随后而来的袭击。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远处的协会众人都发现了，容远这段时间只是躲闪，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击，虽然没有再受伤，但看上去险象环生，也是让人心惊胆战。
“怎么回事？他是不是灵念枯竭了？”一名灵师担心地询问道。
摆脱了王级的灵压影响之后，他们又有精神开始担心现在的局势了。半数左右的人甚至还相互扶持着站起来，努力地将自己的灵器再度召唤出来，以备随时能加入战斗。
阿尔法正盯着天上的王级灵怪全力计算，没有分心去考虑周围人的问题。
“不可能。”倒是协会会长史迪威说道：“那些银色的雾气还环绕在他身边，灵念或许已经不足，但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可是……”有人欲言又止，不敢把更坏的可能说出来，仿佛这样就不会带来厄运一样。
“他手里多了一把剑。”狄克忽然道。
“在哪儿？”
众人忙抬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但这是杀神的判断，不可能是错觉。他们眯眼皱眉，屏气凝神地看了半天，终于有人叫道：“是真的！是一把剑！我看到了！”
岂止是他，所有人都看到了。
在朝阳初升的那一刻，整个大地都还是黑暗的，一缕刺透云层的光照射在高空，将那个依然在战斗的身影映照出来。于是众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手中真的有一把近乎透明的剑，在晨光的映照下显示出极为漂亮的橙色，挥舞之间，光华万千。
恰在这一瞬间，容远全神贯注之下视线再一次发生改变，混乱的色彩和无数线条出现在眼前！在有所准备的前提下，视界的改变并未让他慌乱或者失神，他只担心所看到的一切会跟刚才一样瞬间消失，所以下意识地——按照自己之前所想好的那样——全力挥出了一剑！
恍惚间，仿佛有个人站在他身边，笑眯眯地陪着他练习。
恍惚间，仿佛这一剑，他早已经练习过几千遍、几万遍！
剑光顺着他看到的其中一条紫色的线划了下去！
——就算这不是真的死线，应该也是有意义的吧？
不管怎么说，先砍它一剑试试！
剑刃平滑无比地顺着紫色细线切了过去，仿佛没有任何阻力，但容远却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斩到了什么东西。
“bu~”
隐约间，似乎听到了气泡被戳破的声音。当他以为这是错觉的时候，鬓间被汗水润湿的头发却在无风的情况下飘了飘，仿若被一股无形的气流带动起来一样。
容远脸色微微一变。
周围的攻击也忽然就停止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容远仰头看去，见那只王级灵怪，一动不动地悬浮在空中，像是突然被石化了一样，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死了吗？
容远心道，正要靠近过去看看情况，就见一根藤蔓忽地从上方砸了下来！
嘭！
藤蔓重重地砸在地上，将一大片原本坚不可摧的尖刀植株都砸的粉碎，险之又险才躲过去的容远回头一看，霎时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家伙……
难道刚才的一剑根本没什么作用吗？自己搞错了？
双翅一振，容远飞快地从藤蔓中间的缝隙穿梭而过，拉开一段距离之后稍稍松了口气，忽然眼中又出现了无数的线条和点。
——所以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如果是平时，他其实很有兴趣来研究一下自己的这种新能力，但现在哪有这个时间？容远正感到无奈，忽然觉得眼前的画面跟之前好像有明显的差别。
虽然画面还是混乱到让人觉得头晕目眩，但其中却有大量的线条和点都汇聚在一起，显得错综复杂，密密麻麻。
而那汇聚点……空荡荡的，除了空气，竟然什么也没有！
闪身避过接踵而来的袭击，容远心一横，决定再试一次！
咻——
阿尔法以近乎虔诚的眼神看着上空，仿佛能听到一声刺破时空的锐响。他看到容远持剑，在空中划过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线，狠狠地斩开了一团空气！
咔！
耳边，清晰地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天上张牙舞爪的藤蔓静止了，地面上不断扩散的尖刀植株也停滞了，什么也没有的空气中，渐渐浮现出一个黑色的身影——
那家伙有两人高，猛地一看仿佛一朵倒置的花朵，花冠朝下，卷曲的淡粉色花瓣看似十分脆弱，细细的花蕊微微颤抖着，顶端像极了昆虫带着倒刺的脚。
花萼如衣，花托上，则是一张五官俱全的人脸，看上去跟之前出现的被金乌烧成灰烬的人脸有□□分相似。它没有手，但花托上方却延伸出无数纤细而柔软的、流苏也似的须丝，在风中轻轻摇曳着，不知延伸到何方。
——原来这才是王级灵怪的本体！
它一直隐藏在虚空之中，根本不曾被人发现过。如果找不出它的本体来，那些藤蔓和植株就算被摧毁一千次，一万次，它还是能够不断地卷土重来。
此刻，那张带着几分阴柔之气的人脸上满是惊愕和不解，原本亮白如银的须丝一股股地垂下来，变得灰暗而萎靡。天上的藤蔓失去了操控，在短暂的停滞之后，轰然坠落！
淡粉色的花瓣也随之开始变得枯萎，甚至从顶端开始燃烧起来。王级灵怪张大嘴巴，露出一张没有牙齿的、绿盈盈的嘴巴，身体仿佛不受似的飘向容远。
容远皱眉，担心它还有什么绝地反击的手段，谨慎地往后退开。
诺亚带着豌豆从虚空中踏出，依然落在他的肩膀上，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豌豆晃着小腿，双手握拳，满脸激动又骄傲，刚要冲着容远说话——
“啊……哈啊……”
王级灵怪忽然精神一振，嘴巴没有开合，大张的口中发出沙哑的声音：“啊……我来救……救……放开……放……开……放……”
容远一愣。
幽蓝色的火焰自下而上地漫卷，很快将王级灵怪的本体全部吞没了。但火光中，那双眼睛依然死死地盯着容远……不，它看的是容远的肩膀上方！
模糊的声音直到最后都还回响着——
“我来……我来……救你……我来……我来……救……啊……放……放开……它……放开……”
最后一根须丝也在火光中燃尽，最后，空气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王级灵怪发出的声音如风吹草叶时沙沙的声响，几乎没有任何声调变化，也并不是容远所了解的任何一种语言，但或许是因为灵念交互的原因，他毫无障碍地理解了。
——【我来救你……放开他！】
后一句话，才是对着容远说的，带着赤裸裸的杀意和憎恨。
而前一句……
容远微微侧头，看向自己肩膀上方、两个一脸无辜的两个小家伙。
豌豆和……诺亚。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天终于更新了！早上六点起来码字，结果到现在才写完。超羡慕那些时速三千以上的人！
写到3000的时候就觉得差不多了吧，该收尾了。结果到3500……到4000……到4200……
ps：今天的容远依然没有恢复全部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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