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商子琦
源琉璃一个人独坐在房间里，原本为她梳妆打扮的婢女早已离去，只剩下她静静地在此等待自己的命运。
屋外响起了刀剑交锋的脆响，显然是爆发了激烈的战斗，不时传来声绝望的哀嚎，令她眉头一颤。
她倒并没有害怕，家族的教义告诉她，源氏家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家族的金円，总有一天会被使用。生命正是因为敢于牺牲才能如烟火般绚烂，太过珍惜便会腐朽。
她只是心中略微忐忑，以及一点点的可惜，因为她仍对那些短暂人生中未曾经历过的美好事物抱有憧憬。
她曾经幻想过那些画面，她也知道自己所希冀的是什么，但她从未与人提过，因为确实有些难以启齿。
但此刻，她已经不在乎了。她的心竖起了坚固的壁垒，这令她不畏惧死亡，也不会受到迷惑，更不会选择逃避，她的心智就像石佛一样坚定！外面已经死了很多人了，为了源氏家，她也可以是下一个。
「请妥善使用我的生命吧！」
“飒！”
一弧血线重重洒在窗纸上，力道入木三分，看得源琉璃眼皮一跳，她咽了口唾沫，双手握成小拳头紧紧并在腿上。
门被哗得一下推开， 冲衡子迈步走了进来。他披着太虚长袍，袍上绣有玄天、九霄、六合。腰系玄黄玉带，带环中隐约可见八方风水流转。头戴羽人之冠，长发如墨，束于紫宸玉簪。
这位剑修面目丰朗神俊，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是望上一眼，便令人如沐春风。
「这个人……是神仙吗？」源琉璃瞪大了眼睛，心脏砰砰跳地飞快。
冲衡子眉目微垂，居高临下地望向并膝跪坐在地上的少女，微微勾起嘴角。
“你就像待宰羔羊一样卑微。”
道人一开口便是极其出乎意料的一句话，强烈的反差感狠狠地敲在了她的心脏上。
“噼啪——”
源琉璃仿佛听到一声玻璃壳子碎裂的声音——心之壁破碎了。
……
“就算翻天风雨盖过我，攻击批评都很多……”
手机上响起冯曦妤的粤语歌声，秦弦被铃声吵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玩这个游戏机，有些时候玩完会特别累，好疲惫。
秦弦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喂？咋了？”
“阿弦，我到珑岛了，你吃饭没？没吃的话一起出来吃碗面。”
“哦，好，我刚睡醒，马上就来。”
秦弦翻身下了沙发简单地洗漱过后，匆匆出了门。
来到两人约好的面馆，商子琦已经在座位上等候，旁边放着他的始祖鸟背包。由于经常过来串门，小商的衣物鞋帽在房子里都有几套备份，他没有什么要带的行李，一个背包就足够了。
秦弦刚一落座就感受到周围有意无意偷瞄过来的目光，他无奈轻叹了一口气。
“子琦，你变得更帅了。”
“有吗？最近只是头发留长了一点。”
商子琦低头吃面，抬眼看了秦弦一眼，伸手将一侧鬓发顺到耳后。
他纤细如雨丝的碎发盖住了大半个额头，皮肤如象牙般晶润，眼眸中的黑与白天海际线似的分明，与修长、刚劲、微弯的眉毛，以及勾勒出眼鼻轮廓的线条，一同构成了几乎完美的画卷。
总的来说，小商现在的模样太偏女性了，就像是个穿着一身男生衣服的酷girl。而且还漂亮得出奇，只是坐在这里吃面，就好像有一堆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一般，光环加身。
秦弦看向左右，周围人的目光与他刚一接触便很不自然的闪躲开，仿佛偷瞄美女被她男朋友发现了一般。甚至感知敏锐的秦弦还从中嗅到了几分“就这？”的意味。
「淦！瞧不起谁呢？」
“阿弦，你看绚烂婚礼了吗？里面那个冲衡子好帅！”
“哦？你也知道啊？”
“当然知道啦，现在所有的社交软件上都在疯传。”
“冲衡子这个角色是很厉害，但是前面给的那三个就玩不了一点。”
“哪三个？”商子琦有些疑惑地问。
“就男公关，老师和女高啊。”
“你说什么呀？”商子琦掏出手机，划拉两下，点开一个视频，亮给了秦弦。“你不会看的是别人二创的视频吧？”
手机画面里，冲衡子推开门扉，火星子带着呛人的烟气飘进来，热烈的劲风瞬间冲散了房内的冷意。
冲衡子背负双手，昂着头神态自若地走出去。源琉璃一路跟到门口却没敢跨过门槛，主动踏过去，她就真正辜负了所有的期望，辜负了自己的信仰，让家族骑虎难下了。
冲衡子背对着她，用清淡不带烟火气息的嗓音悠悠开口道。
“你愿意让你才华横溢的灵魂悄无声息地泯灭在这座狭小的监牢里，就因为完成这愚蠢至极的剧本需要你？没有人会将你铭记，不会有谁为你的死负责，你的牺牲毫无意义。”
“还是说你打算沉浸在自己虚假的宏愿中，懵懂无知地做着自己都不知有何意义的决定？你难道听不到吗？你过世的母亲每天夜里在你耳边戚戚低语的声音。”
冲衡子转身回去伸出手臂，面带微笑地邀请道：“你为什么不按她希望的那样做？”
源琉璃闻言一颤，就像在极度困倦寒冷的时候，被陌生人递过来一碗满满的热酒，一股巨大的热切乃至滚烫之感从心底猛然滋生了出来。
她搭上他的手，抬脚迈出房门。
就在此时，整座庙宫的烈焰冲天而起，汇成光柱，如卫星升空，亦如神女飞天，随着一声震撼心灵的清澈空爆，化作最绚烂的光雨，悠扬地飘洒下来。
光雨覆盖范围之广几乎涵盖了整个神都，这是东二区有史以来第三次点亮如此巨大的光芒。一时间黑夜亮得宛若白昼，这是真正的辉夜！
源琉璃仰头痴痴地望着这绝美的盛景，瞳中清晰地倒映每一道天空的流彩。
“越过这条线，你才能看到，外面的世界是否有光。”冲衡子平淡地笑着。
光雨之下，几十个杀意腾腾的黑衣鬼忍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道人将手轻轻地放在剑柄上，脸上笑意未减分毫。
“随我步入这场华丽的雨吧。”
……
秦弦沉默了，因为冲衡子说的这几个字是他亲自用手打上去的。
“阿弦你醒的太晚了，这个视频现在火爆了。几个小时之前只要手机上随便点开一个能播放视频的软件，立刻就会跳转来播放这个视频。”
“而且，这个视频虽然很像是电影的cg，但里面的种种迹象都证明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神都庙宫真的有一场婚礼，为此还封闭了整座庙宫，不让游客进去，后来起了一场大火，网上有好多路人视角的拍摄。”
“那场绚烂之雨，估计小半个东区的人只要没睡觉就可以仰头看到，跟大晚上开了灯似的。”
“你再看，这几个人。”商子琦将进度条滑到有宾客的那一段画面。
“这人是神都市的市长松下裕之，这个人是非常有名的悬疑作家岸田今子，还有这个大叔，据说是神都大学的教授……”
“这些人可都不是演员啊！”
秦弦当然看得出来这个视频的真实性，里面武士刀划过胸膛，露出骨骼和内脏，血液飘溅，火焰冲天，都有着任何特效都渲染不出来的真实感，那是真正的血与火。
总不能为了拍戏找真人上去砍吧？
而且里面所有的镜头都是全景一镜到底，从来没有一打起架来就放两把刀邦邦一顿乱敲的特写。
如果是演员的话，不可能完全不休息拍这么久吧？
秦弦十指相扣，皱眉看着视频，眼角的余光瞥了眼下方的视频发布人，那一栏赫然陈列着三个熟悉的汉字：
“秦方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