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幸福的时光
一股热浪如闪电般从脚底窜上额头。
“嗡”的一声，在我脑中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花。
然后，那朵烟花从脑中四散开来，遍布全身。
我差点都忍不住尖叫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何韶！从头到脚都倒霉的何韶同学！你听到了吗！
你是全年级唯一一个满分！
你是天才！你是上天最偏爱的人！你是全世界最努力的人！
你真是学物理的料！
废物一样的何韶同学！你是最牛的！
原来！我也配得到幸福。
“何韶牛逼！”
是许弈承。
他在讲台下面使劲拍着手，大力的动作把他的衣袂扬起。
他笑着，对我翘起大拇指。
“不愧是物理课代表！”
我不知道，这句话在日后居然成为了我这两年最爱的话。
听到许弈承的夸赞，大家也一起拍起手来。
我不知是跟风还是真心，但请赞美我吧，请褒扬我。
让我感受到，我从未感受到的幸福呀……
可能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开始沉溺在荣耀和成绩的漩涡里了。
钻进去就出不来，所以才会越来越痛苦。
后来，我是那样的不负责任。
我承认，我就是个胆小怕事，毫无担当的人。
最后的那段时间，我好吃懒做，言语行为都放肆至极。
但只有我的物理成绩的优异，一如往昔 。
我一直偏执的认为这才是沈楚哲不撤掉我的原因，我太优秀了。
我是他的台面，他的业绩，他需要我。
我强大，耀眼，优秀又外向，他需要我这样的学生给他撑台面。
所以我怎么作妖他都不会撤掉我，肯定是这样。
你问我有没有其他的原因？
没有。
就算有，我不接受。
当我还沉浸在第一次成功的喜悦中时，沈楚哲开口了。
“你……很棒，之前错怪了你，对不起。”
他顿了顿。
“一开始不熟悉你，对你不好，我很抱歉。”
“请你留下，做我的课代表。”
他用的不是“老师”，而是“我”。
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我心软了。
他是真心在和我道歉的。
我恨我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心软，刚刚还很硬气，现在听到沈楚哲的道歉，我居然生出了想要原谅他的想法。
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站在身前，略微低着头，眼神温和而坦诚地看向我。他的眉头轻轻皱起，显得有些内疚和不安。
他的手轻轻握在一起，放在身体前方，偶尔不自觉地搓动手指，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尽力缩短与我之间的距离，以显示他的诚意。
他说话的声音低沉而缓慢，肩膀微微垮下，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和沉重。
整个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他真诚的道歉声和同学们安静的呼吸声。
你们有没有过这种感觉。
你明明很占理，但对方的道歉太真诚，反而显得我的态度欺人太甚起来。
我也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我当时居然觉得自己很过分。
怎么可以让老师这么低声下气的跟我道歉。
我吓得都不敢看他的脸，只是摆了摆手，说了句“没事”就赶紧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回到座位的我依旧可以听到心脏怦怦乱跳的声音。
何韶，你的主场，要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我要把这个好消息赶紧告诉外公！要让他知道他教的有多好，他的小孙女有多棒！
“何韶，许弈承！”
课后，沈楚哲朝我们俩招手。
他抬起一只手，手掌朝向我们，指尖微微弯曲，他的手指修长，动作自然流畅，显得十分优雅。
他先叫的是我的名字！
算了算了，原谅他吧。
这样想着，我飞快朝他奔去。
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段时光，是我们三个最融洽的时候。
我蒸蒸日上，许弈承活泼从容，而沈楚哲愿意重用我们两个。
那段时间真好啊。
现在回忆起来都让我感到醉心。
那时的我还没有喜欢上许弈承，许弈承也没有对沈楚哲产生依赖。沈楚哲也没有朝我们俩发疯。
我们很好，很和谐，很快乐。
快乐的我就想这样一路老下去。
放一点快乐片段给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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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韶和许弈承！”沈楚哲还是那么帅，他身姿挺拔修长，站在那里喊着我们的名字。
“到！”“到！”
“这次期中考，谁考的更高谁就能多帮我拿一个杠杆！”
“必然我！”
“你放屁！”我打了一下许弈承，“就你那裹住的小脑还能跟我比？“
“你小脑里面都是屎！”许弈承不甘示弱。
“你全身都是屎，你就一屎包！”
“沈老师绝对喜欢我，你个废物！”
“你在放什么屁，沈老师必然喜欢我！”
“沈老师瞎吗，喜欢你？”
“沈老师有品才喜欢我。”
“你死！”
“你死！”
“你死！”
……
那些日子，幸福的简直不真实。
我和许弈承并肩站在沈楚哲的面前，沈楚哲笑嘻嘻的。
先放一个定滑轮在我手里，再放一个动滑轮在许弈承怀里。
放一个杠杆在我臂弯中，再放一个等臂杠杆在许弈承身上。
……
然后，我驮着六个滑轮，许弈承抱着四个杠杆，我们歪歪斜斜的下着楼梯，东西多的我都看不清脚下的楼梯。
但我很开心。
我是课代表，我的价值就是帮老师做事，不被使用的课代表就是花瓶，毫无意义。
我和许弈承气喘吁吁的在前面走着，沈楚哲跟在我们后面。
他身穿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搭配一条深色的牛仔裤，脚上一双干净的运动鞋。
他什么都不拿，连他的教案都是许弈承夹在臂弯里的。
他的头微微抬起，目光平视前方，偶尔转头看看周围的风景，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有时还和其他老师打招呼。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的整个人显得更加耀眼。他走过时，衣服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
我说过我愿意的，请多用我吧，这就是我的价值。
成绩优异，得老师重用，同学关系融洽，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幸福的过我？
我发现，沈楚哲是个可爱的人。
我那时总是时不时去办公室问他问题，当我问到一些生僻的问题时，他也会答不出。
尴尬之余，他的嘴角总是露出好看的弧度，声音也变软了，竟有些耍赖的以为藏在里头。
“哎呀，这个问题我知道的！我……我只是需要再组织一下语言！你下节课再来！”
他会很耐心的为我讲题，会同我和许弈承开玩笑，会问我的志向和目标。
暗绿色的短衫好像是他的最爱，头发梳的服帖，但却经常有呆毛从额前翘起来。
那段时间，我总觉得，他笑起来，会发光。
后来我总是回想着，那段时间那么好，怎么就回不去了呢？
到底是谁变了？
是我吗？
还是许弈承？
怎么就走到沈楚哲恨我们恨到要把我们双双关起来的地步呢？
我想，一切的变数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那天，阳光正好，风把窗帘吹开，我的少年站在万丈阳光里，每根头发丝都闪耀着我趋之若鹜的光芒。
我以为那是天堂。
后来才知道，那是折磨了我八年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