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邓芝使吴
骊山大营。
数日之间，各路战报飞檄而至，刘备、黄权大喜，下令即刻拔营，进驻骊山脚下的阴般。
阴般此时已被文布、冯习占据。
得知刘备前来，文布、冯习赶忙出城迎接。
见到两位爱将，刘备表现得十分亲和，一手拍着文布的肩膀，一手拍着冯习的肩膀，说道：“听说你们活捉了曹真父子。”
文布拱手答道：“殿下指挥有方，休元将军与末将捉了曹真与其次子曹曦。”
冯习说道：“哈哈，末将是想捉住曹真，可惜大网没有兜住，曹真这条大鱼实是伯昭捉到的。”
“捡漏而已。”文布笑道。
刘备、黄权也开怀大笑。
文布说道：“殿下，请进城详叙。”
刘备、黄权随文布、冯习进入阴般城，来到县衙，邓凯早已布置妥当，并挂起一幅雍凉地图。
几人坐定，文布说道：“此图乃是在阴般县衙缴获，想是曹爽逃得匆忙，未来得及带走。”
刘备看了看，轻掠胡须说到：“此图的确精细，比孤用的地图更加详实。”于是看向黄权：“公衡，你将近日的战报讲予休元与伯昭。”
“是。”黄权于是指着地图介绍道：
“赵云将军来报，已占领郑县、华阴县，正在逼近潼关的夏侯儒与曹爽；
马超将军来报，昨日追击杨秋部至洛水，大破之，杨秋残部躲入临城坚守；
高翔先后收降了高陆、万年、下邽数城，目前驻扎在下邽；
马岱仍在围困槐里；
长安城仍在吴懿、孟达的包围之中，仍未投降。
向宠来报，石鼓山的魏军已经向东逃去。
南线，关羽将军力敌曹仁、徐晃、夏侯尚，在宛城与新野之间反复拉锯。
西线，张飞将军已派柳隐、姜维攻陷陇西郡的狄道、安故、临洮数县，枹罕羌人唐泛杀死枹罕县长，向我军投诚，陇西郡仅剩太守游楚坚守襄武孤城不肯投降。凉州刺史邹岐、金城太守苏则、武威太守毌丘兴等人正在忙于平定凉州各处的叛乱，无暇东顾。”
“姜维？谁是姜维？”冯习问道。
黄权说道：“据翼德将军信中所说，姜维乃冀县人士。我军占领冀县后，原汉阳太守严干向翼德将军举荐此人。翼德将军召见之后，觉得此人虽年方二十，然深通兵略，熟知地理，且心怀汉室，于是派其与柳隐领兵，仅用两千人便攻下了陇西数城。”
冯习感叹道：“恭喜殿下又得一良将。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辈要更加努力建功了。请殿下派我前往临晋支援马超将军，末将愿为殿下攻取河西之地。”
见冯习战意盎然，刘备很是高兴，说道：“休元，你已立大功，何必着急与后辈争功。”又看向文布：“伯昭，你对局势有何看法？”
文布拱手说道：“殿下，末将以为暂不取河西之地为宜。”
“哦？为何？”冯习问道。
“子龙将军已进抵潼关，若我军再取河西，则河水以西尽为殿下所有，恐有一人会受不了刺激。”
“曹丕？”冯习问道。
“不，是孙权。”文布说道。
刘备默默点头。
黄权说道：“伯昭所虑甚是。当年殿下取得益州之后，孙权即袭取荆南三郡，导致殿下顾此失彼，汉中几被曹操所得。前年关将军发动襄樊之战时，孙权又派吕蒙白衣渡江偷袭荆州，若非伯昭突然出现在夷道，后果不堪设想。如今我军在关中战果颇丰，而孙权却仍未攻下合肥，如此下去，其必心态失衡，恐又与曹丕勾结，背刺我军。”
“正是。我军暂时放弃河西，给曹丕在关中留下一块立足之地，使曹魏看起来仍然强大。”文布说道：“殿下宜再给孙权修书一封，表示我军各处战事胶着，无力再进一步，只能止步河西，示弱以安其心。如此可使我军避免两线作战。我军主要精力则放在收复长安，并整合洛水以西的广大区域，抓紧春耕，积攒国力，以备秋后再战。”
刘备点点头，说道：“伯昭所言极是，如此，我军应先集中兵力拿下长安、槐里，再分兵取北地郡、新平郡。陇西及凉州就先交给翼德了。”又看向冯习：“休元可还有异议？”
冯习拱手道：“谨遵殿下之命。”
“好。”刘备点头说道，旋即下令：
“命令马超驻扎在洛水以西，不必进攻临晋；
命令赵云驻守华阴，监视潼关；
休元、伯昭，你二人率部随孤前往长安；
命令魏延、张南、李异、陈式、傅肜、程畿、向宠收拢部队休整一日，明日开拔，随孤前往长安。”
“喏。”
入夜，刘备并未休息，一是如今的战况令人兴奋，他根本就睡不着，二是他想起文布的话，决定亲手给孙权写一封信。
于是命人点起几盏油灯，备下笔墨。
刘备先是在房中踱步，稍作构思，而后伏案书写，一气呵成。
刘备虽一生戎马，但早年间师从大名士卢植，文笔也不弱，因此并未要人代笔。
书信内容如下：
孙车骑，
年前，曹丕僭号。备与君共同起兵，勠力讨贼。
君亲攻合肥，吕范出江夏
备自出汉中，关羽出襄樊。
如此联合作战，比之赤壁之役，有过之而无不及。
备本欲一举攻灭曹魏，然虽有此心，却力有不逮。
关羽攻宛城不克，反被曹真、徐晃、夏侯尚大军所困。
备在关中，虽小胜曹真、张郃两阵，然自身伤亡甚巨。
长安城久攻不下，将士疲敝。
马超攻临晋不克，魏军亦增兵河西。左扶风、右冯翊、新平郡、北地郡的魏军依然难以撼动。
张飞围攻陇西郡两月不克，魏凉州刺史邹岐、金城太守苏则，武威太守毌丘兴已领兵去救。备欲分兵助飞，然兵力捉襟见肘。
且蜀道艰险，孔明在成都已多次来信，言明粮草难以为继。
形势如此，备无力向前，只得转攻为守，往君谅解。
书写毕，刘备招来邓芝，言明将派其出使东吴之意，并将手书给邓芝观看。
邓芝才思敏捷，览毕，立即明白其中深意。
刘备嘱托邓芝道：“你即刻准备，明日出发，务必见到孙权，无论其在建业还是合肥。”
“臣遵命。”
“另外，对我军的战果，一定要……”刘备顿了顿：“隐晦。”
“殿下放心，臣明白。”
刘备满意的笑了笑：“伯苗办事，孤放心。”
次日，邓芝一切准备妥当，启程前往东吴。
刘备则率黄权、冯习、文布启程，沿途汇合魏延、张南、李异、陈式、傅肜、程畿、向宠，共三万余人浩浩荡荡开赴长安。
东吴方面。
孙权在刘备兵出汉中后，即出兵两路。一路由吕范率徐盛、全琮、孙韶等领兵两万余人，攻击曹魏控制的江夏郡北部；孙权亲率贺齐、宋谦、朱桓、骆统、丁奉、孙桓等督十万人驶入巢湖，进攻合肥。
江夏太守文聘的防守密不透风，又有汝南太守满宠前来支援。吕范毫无办法，连石阳都无法攻克。
合肥有张辽坐镇更是稳如泰山。孙权十万大军久攻一月不下。
曹休在各州征调完军队，与臧霸相继赶来增援合肥。
孙权闻曹休大军已至寿春，留贺齐、宋谦、朱桓、骆统、丁奉、孙桓继续进攻合肥，自己则将指挥部移入巢湖，但又不甘心就此撤退，正在犹豫之际，邓芝到来。
孙权也想了解刘备的情况，很快接待了邓芝，并看了刘备的书信。
孙权特意问道：“孤曾闻洛阳纷纷传言长安已失，玄德信中所说长安久攻不下，是何意？”
邓芝来之前已预料到孙权会有此问，心中早已盘算好答案，于是答道：“回吴侯，此乃汉中王的一计。皆因曹真、张郃大军在新丰与我军对峙，不肯出战。曹真靠渭水转运粮草，而我军粮道困难，不能持久相持，故命人去洛阳使反间计，逼迫曹真出战解救长安。不想曹丕果然中计。”
“谁为玄德为此计者？”孙权问道。
“文布，文伯昭是也。”
“文布。”孙权顿了顿，问道：“就是守夷道城的文布？”
“正是。”
孙权心中感叹道可惜文布不能为自己所用，又问道：“然战果如何？”
邓芝答道：“我军虽重创其主力，然自身亦伤亡惨重，实为惨胜。长安城防坚固、粮草充足，又有京兆尹杨沛坚守，想要破之，难如登天。”随之故意话锋一转：“想必吴侯攻合肥亦是苦战。”
孙权见邓芝把话题抛了过来，于是说道：“不错，合肥亦是一座坚城，且张辽骁勇，仓促之间难以攻下。”
东吴在各地自然也是有些暗探的，但对遥远的雍凉地区渗透不多，情报也仅仅知大略。孙权见刘备书信所述与东吴暗探的情报并无太大差别，且邓芝对答毫无破绽，于是心态稍微平和了些。
邓芝在吴营逗留了几日，顺便打探了些吴军得近况，于是辞别孙权，回关中回复刘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