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我就是个笑话
见女子沉浸在哀伤中，云起突然出声问道：“解药呢？”
女子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等我见到游朔，解药我自然奉上。一炷香的时间，若是游朔仍不来，你就等着给你那些师弟们收尸吧。”
“你既然说游朔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他又怎么会来？我劝你还是把解药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至于你与游朔之间的爱恨情仇，与我门中弟子无关。”云起冷冷道。
女子嗤笑一声，道：“你还不知道吧？游朔再怎么冷血，再怎么看轻你，为了你腹中的胎儿，他一定会来的。”
看那女子把握十足的样子，云起心头一沉：“你是什么意思？”
“游朔想要报仇雪恨，必须练成青阳心法，而练成青阳心法最关键的一步，便是生饮自己骨肉的心头血。当初游朔答应与我双修，就是想让我为他诞下孩子。”
女子神情哀凄，说着说着，泪珠顺着脸颊一颗颗滑下。
“只要能与他在一起，我有什么不能做的，一个孩子的命算什么！我什么都愿意为他做，他还是离开我了。”
她不住哽咽，瞄到了云起的肚子，眼神突然变得阴狠，发疯了一般声嘶力竭道：“这一切全是因为你！因为你怀了他的孩子，他不再需要我了，不再需要我了……”
听完女子的话，云起只觉喉间干涩，他无力地闭上眼，道：“你是个疯子。”
见他一副平静模样，女子上前抓住他的衣领，继续道：“我若是个疯子，那游朔是什么？你我都是他的一颗棋子，你以为你与我又有何区别？难道你还相信他对你的那些虚情假意？”
云起睁开眼直视女子，淡淡道：“我信或不信，与你无关。”
“他对你说的每一句话，为你做的每一件事，我早就经历过一遍了，他对你的所有好，不过是让你为他乖乖生下孩子，你也不想想，游朔是何时开始待你好的？是不是自从得知你有孕后，他才开始对你纠缠不放的？”
云起心头轻颤了一下，面上仍冷静如常。
“你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女子冷笑道，“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云起心生不妙，眼神凌厉道：“你想做什么？”
“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刚说完，马儿长嘶一声，堪堪停住了脚步。
女子凄然道：“他来了。”
她整了整衣衫头发，掀开帘子，下车前她转过头，冲云起道：“解药我已经派人送到麟宗阁了，我说到做到。你若是想知道游朔的真面目，不妨在这里安静待一会儿，若是不想知道，你便自行离去吧。”
云起没有动作，目送着女子下了马车。
他静静地坐在马车中，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亦或是在害怕什么。
……
马车前方不远处，游朔身骑一匹黑马，神情冷峻。
“把人放了。”他开口道，声音不轻不重，却极有威慑力。
女子紧紧盯着游朔的脸，如痴如迷，半晌轻轻道：“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我再说一遍，把人放了。”
女子摇了摇头，自嘲道：“以我的功力，你觉得我奈何得了他吗？”
游朔没有理会她，跃下马径直走向马车，一把掀起了帘子。
马车内空空如也。
游朔立即回身，如急风一般，身形一闪，瞬间欺到了女子身前，左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云起在哪？”他手中逐渐发力，额上青筋毕现，眼神狰狞。
女子被掐着脖子，红着眼断断续续道：“你放开我，我便告诉你。”
游朔放开了她。
“你对他那么上心，不会真的倾心与他了吧。”女子捂着脖子咳了几声，又道，“你的仇，还要报吗？”
游朔双手抱怀，斜眼看着她，神情张狂不屑，一字一句开口道：“仇当然要报，我迟早要将徐无玄杀了。”
“你练不成青阳心法，你的杀父之仇又如何报？”女子惨笑道，“你的那个云起，知道你在利用他吗？”
游朔眼神一变，上前揪住她，恶狠狠道：“你对他说了什么？他人在哪？”
女子从怀中掏出玉佩，颤颤巍巍地举到游朔眼前，恍惚道：“你还记得这个玉佩吗？那日相见，你把玉佩赠与我……”
游朔蹙眉，出声打断了她，“我何时给你送过玉佩？这玉佩看着眼熟，确实是我的，怎么会在你手中？”
“那日你明明留下了玉佩……”女子愣了愣，忽而大笑，眼神绝望，“这玉佩竟是你无意落下的，我却……”
游朔不耐烦道：“云起在哪？你跟他说什么了？”
“说了什么？自然是什么都说了。”
游朔脸色发沉，眼中杀意突现，手中用力，霎时捏断了女子的脖子。
女子呜咽一声，痛苦地死了过去。
身后传来异动，游朔回头，只见云起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云起唇上没有什么血色，呆呆地看着死去的女子。
游朔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迈开长腿走到云起身前，将他的手捧在手心，轻声道：“你没事吧？她伤着你了么？之前大杀媚宗时被她侥幸逃脱，不然我早就连她一起杀了。”
听到他将杀人的话随意挂在嘴边，云起心头发堵，他抽回手，苍白嘴唇嗫嚅道：“她说的是真的吗？”
“你别听她胡说！”游朔笑了笑，目光真诚道，“你宁愿信她，也不愿信我吗？”说着把脑袋埋到了云起脖间轻轻蹭着。
云起垂着眸，眼中黯淡无光，整个人失魂落魄。
他缓缓道：“你最开始纠缠与我，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吧？”
“我没有！”游朔立即答道。
“大战时还想取我性命，短短一个月得知我怀孕后，却突然开始对我关怀有加了，若不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不是为了练成青阳心法……事到如今，游朔，你就不要骗我了，你最开始接近我，为的就是生饮我腹中胎儿的心头血，我说的对吗？”
游朔的动作顿了顿，把云起搂得更紧，不停地用脑袋蹭着对方。
半晌他低声回道：“那是以前。”
“现在不会，以后不会。”
云起突然觉得胸口发疼，像被人生生剜掉了肉，疼的他浑身发抖。
他狠狠推开游朔，对方的一丝碰触都让他无法忍受。
他站不稳身体，呼吸声越来越重，每次呼吸都如凌迟一般，他越是大口呼吸，越是喘不上气。最后他还是支撑不住，慢慢蹲下来，蜷缩着身体，定定地看着面前人的黑靴。
视线逐渐模糊不清，云起抹了把脸，手上全是冰凉的泪水。
“你一直把我当傻子。”他垂着脑袋，心中涌上莫名的苦涩委屈，连声音中都带着陌生的哭腔，“我就是个傻子，我就是个笑话。”
游朔上前端起云起的脸，用拇指擦掉了上面灼人的泪水，紧紧将那人抱在怀中，轻声哄道：“你不是傻子，更不是个笑话。”
“别碰我。”
“你别哭。”
“我没有哭！”云起擦了把眼角，恨恨回道。
“那你笑一个。”游朔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替他顺着气。
云起用力地推着游朔，“你走开！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
刚说完，腹部传来剧痛，云起眼前一阵发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仍是挣扎着说道：“你快滚！”
……
不知昏迷了多久，云起终于清醒了过来。
四周一片黑暗，他想坐起身，却发现四肢被绑在床柱上，他的身体被迫大大展开，身上衣物尽褪，肌肤与冰冷的空气接触，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云起顿时十分不安，他四处查看，可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周围一点声音也无，安静到让人发慌，黑暗中只有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他身体发着抖，声音也发着抖。
“游朔。”
“游朔……”
云起一遍遍地喊着，气息越来越微小。
“云起？”
听到有人回应他，云起急忙转头追寻着声音。
一个黑影慢慢走近，云起眼皮越来越重，脑袋越来越沉。
可他仍能看清黑影是游朔。
游朔慢慢低下头，认真地看着云起，满脸担忧。
“你怎么醒来了？看来我下的药分量还不够”
云起心中不安，从喉咙里费力地挤出一丝声音，“你给我下的什么药？你要干什么？”
游朔轻轻摸着他的肚子，缓缓道：“安神药，能暂时麻痹你的身体，这样你就感知不到痛觉了。”
“乖，不疼，你听话，很快就好。”
云起垂眸，只见游朔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面前的景象与噩梦中的景象重叠，云起不禁瞪大眼睛，用尽全部力气挣扎着，可他的手脚被银丝牢牢捆着，一动不能动。
“你……你要做什么？”
游朔从身后拿出一碗药，眼神自责又心疼：“是我不好，害你生气动了胎气。”
“你可能要提前生下孩子，不然你与孩子的性命都不保。”
说完，游朔俯下身子，准备把药倒入云起口中。
“我不……我不要。”云起紧闭牙关，药顺着下巴留到脖子上。
游朔轻轻叹了口气，用手指撑开他的嘴，动作强硬不容拒绝，接着把剩下的药汁全部灌了进去。
汤药苦涩，顺着喉咙一股股进入到体内，云起摇着脑袋，却无济于事，挣扎之中意识越发模糊，终是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