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成为更好的人
杜苏芮微微蹙眉，故作沉思道，“不知道……那就奇怪了。周五晚上他去找你，接下来电话就关机失联，既不在家也不在公司……你说，他能在哪儿呢？那么个大活人，总不能人间蒸发了吧。”
“腿长在他身上，要去哪儿、去见谁是他的自由，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我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又怎会知道。”林又温柔地笑着，却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我的？”杜苏芮不可思议地指向自己的鼻子，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他没跟你说吗，本人，性别女，爱好，女！我跟他，比泾渭还要分明。”
林又自然知道，这么说单纯是为了出出气。
接着杜苏芮话音一转，“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要是你的话，三个人一起过，勉强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必了，没这种癖好。”
“那可太遗憾了，你看起来真的很好吃。”杜苏芮单手托腮，眯着眼睛笑道。
“吃人犯法，还容易得朊病毒。你到底有事没事，我很忙得好吧。”林又彻底撕下面具，不耐烦地说道。
认识几个正常人就这么难么？
难道天生特殊体质，专吸引神经病？林又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当然有啊，我不是问了，你还没回答我呢。”杜苏芮从刚才起发现椅子可以转圈后，乐此不疲地左右转着。
“杜小姐，如果你有资产配置、家企隔离、信贷业务等方面的需求随时欢迎，找人不在我的工作范畴。人口失踪超过24小时建议你报案，下楼右转八百米就是警察局。”林又眼神示意向大门的位置，摆明了要“请”她出去。
杜苏芮倒是不恼，椅子过了新鲜劲又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签字笔，百无聊赖地转着，自说自话道，“你们两个呀，加起来都凑不齐一张嘴，刻薄起来倒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话音刚落，中性笔从指间意外滑落，骨碌碌沿着桌边滚了几圈，终于失去平衡掉了下去。
杜苏芮不甚在意的收回视线，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慢条斯理地说道，“算了，我就直说了。双相治好的概率堪比中彩票，复发却轻而易举。
我来无非就是想提个醒，年轻人玩的花样，他一把年纪未必受得起，别一不小心玩过火，到时候很难收场就尴尬了。”
林又嘴唇紧抿，一言不发地坐着，态度不明。
杜苏芮的神色认真了起来，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本不该这么多嘴，可奈何这个笨蛋实在太笨，急死个人，他不说，我替他说。
一直以来他那么谨慎地把自己藏起来，生怕被你看到残破不堪的那面，一个人在崩溃和绝望中挣扎求生，直到正常的时候才敢出门……
这种想见的人不能见，想做的事不能做，不敢曝晒在阳光下的痛苦，你不会明白。
当初，如果他继续留在你身边，你只会成为他情绪波动的放大器，让他病得变本加厉，分开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方式暂且不论，本意上他只希望你过的好，不管有没有他……”
林又的心头翻江倒海，说不清什么滋味，只觉得堵得慌……
这算什么？自我感动吗？
她从不需要他自以为是的对她好！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解释都要从别人口中听到……
下一秒，杜苏芮切换上过分明艳的笑容，“差点忘了，我还给你带了见面礼。”
说话间，她侧身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了林又的面前，“我猜你应该会感兴趣。”
“这是什么？”林又垂眸低声问道。
“诊疗日志。别看就这么点儿，这可是高级疗养院病人的隐私，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几张，不用太感谢我。”杜苏芮扬了扬下巴说道。
实际情况是，疗养院的两个亚裔小护士，在背后讨论病人隐私，被杜苏芮撞了个正着。
虽然正主盛弋不计较，但她觉得很有必要给点教训，不然以后两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经过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威逼没有利诱】，这两条砧板上的鱼，冒着被切掉前额叶，彻底成为傻子的风险，偷拍了一部分病例发给她，约等于得来全不费工夫。
至于用处，本想着当个把柄威胁某人来着……咳咳咳，这种细节，不重要。
林又的目光怔怔地落在纸袋上，嗓子像封上了火漆，干的说不出话来……
诊疗日志……
她的脑海反复闪现过这几个字，还有盛弋的名字。
甚至没注意到，对方什么时候离开了座位，再回神那抹火红已经走到了门口。
就在要跨出大门前，杜苏芮站定了脚步，微微侧头说道，“爱或是不爱，你心里清楚。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别跟自己过不去。
最后再友情提示下，他有严重的幽闭恐惧症，是当小白鼠留下的一点后遗症。说完了，不用送。”这次她没有回头，摆摆手大步跨出了木门。
杜苏芮就这么离开了，林又垂着睫毛，手缓缓摸上纸袋的边沿。
这就是他消失的原因……
她呆坐在办公室，魂魄却跟肉身分了家……
幽闭恐惧症……难怪，那天他的皮肤没有一丝血色，始终透着淡淡的凉意……他却只字未提……
呵，真是有病！
就该让他自生自灭，都是他自找的！
只沉寂了两秒，更强烈的念头滚来
他一定不能出事，她想见他……
林又登时站起身来，急匆匆往外跑去，腿碰到了坚硬的实木柜角，她头都没低。
“林经理，你的咖啡……来了……”秦希端着咖啡跟她打招呼，林又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很快消失在走廊。
“这是怎么了？”秦希疑惑地看着空荡荡的走廊，要不是风中残留的清香，她差点以为刚刚是幻觉。
她很崇拜林又，是她心目中的六边形战士，不管干什么都游刃有余，第一次见她如此慌张，不免有些担心。
林又开上车，一路疾驰。
路上拨通了金铭的电话，“领导，那个……我下午……有事，需要请个假。”
上班三年，这是林又第二次请假。
对面明显沉默了几秒，大概是有被意外到，然后回道，“好。”
林又没想到金铭答应的这么干脆，连原因都不问，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领导，晚上请李总吃饭的事，可能也得取消。”
“不用，我去参加。”
“哦……谢谢领导。我会跟李总做好解释，麻烦您了。需要上报的项目，我明天尽快整理好发给您。”
“假我准了，想休多久都可以，调整好了再回来。工作是干不完的，过犹不及，别总绷着劲，适当对自己要求低一点。
我向来奉行的是严师出高徒，几乎没怎么夸过你。最近也在反思，严管更要厚爱，我想说的是，你很优秀，毋庸置疑，我也很欣赏你，把你当接班人来培养，所以期待你满血归来。”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林又有些不知所措，“我……谢谢领导关心，我会的。”
这是第一次，金铭说这么多与工作无关的话，想起之前的种种腹诽，不禁有些羞赧……
她真的很幸运，一路上遇见了那么多好人，所以她才更要努力，成为更好的人。
杂乱无章的心神渐渐安静下来，导航上的图标离目的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