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梦的距离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盛弋取消了所有行程，寸步不离的在酒店陪着她，同食、同寝、同沐浴。
他要求林又非必要不许下地，理由是脚伤没好，要多休息，至于怎么界定，他说了算。
林又的活动范围被缩小到卧室与露天阳台，一百多平的空间已然足够宽敞，但与其说是陪伴，更像是禁锢。
因为，确切的地点是——床。
如果只是单纯的休息，她倒没什么意见，然而……
清晨的海风裹着初露的晨光，不着痕迹地溜进来，掀起白色纱帘的一角，将屋内的光景尽收眼底。
“你有没有觉得，你很像只猫？”林又的脸色泛着潮红，眯着眼睛仰头说道。
“也许吧。”盛弋声音低沉，手抚上她平坦的小腹，啃吻着她的脖颈，印上深深浅浅的红。
“你不是说……我需要……休息？”林又眼波含水，断续地说道。
盛弋眉头一挑，换了个姿势，“这叫劳逸结合。”
林又被推倒在床上，柔软的嘴唇因为反复亲吻，如血般红艳。
“会不会……太频繁了？”林又拉回最后一丝理智，手抵在他的肩头。
盛弋动作一顿，半撑起身，黑色的发梢遮住了他的眉毛，“是我哪做的不够好吗？”
“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还是……你厌倦了？”盛弋垂着眼角，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落。
“没有，我对你永远不会！”林又慌忙说道。
“你骗我。”
“我从来没骗过你。”林又诚恳地对上他的目光。
“证明给我看。”盛弋的表情执拗的像个孩子。
林又眸光微闪，勾上他的后背，义无反顾地吻了上去……
就算是一起坠落深渊，也没什么不可以……
盛弋贪恋地贴着她，耳鬓厮磨，日日缠绵，无穷无尽的索求。
她想过委婉拒绝，却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低声诱哄，每每还是妥协。
别说是脚没好，脚就是没事她也没力气下床。
数不清是第几次温存过后，林又浑身酸软地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无边无垠的蓝色放空思绪。
日落黄昏，流金遍洒，卡美尼岛巨大的躯体只剩阴影，安静地被海水环绕，接受着海浪日复一日的冲刷，或深沉，或平缓，或激烈。
听到走廊传来的脚步声，林又没有回头，轻声问道，“你说，爱琴海的尽头是哪里？”
“一直往北的话，是北马其顿和保加利亚，南面是埃及和利比亚，西面是马耳他，东面是土耳其。”盛弋没有起伏的声音传来，多了些不近人情。
听到他过于正经的答案，林又不禁哑然失笑，“你的回答，很盛弋。”
“不然呢？你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盛弋把银制的餐盘放上矮柜，拉了把椅子坐在她的旁边。
林又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至少你给了我一个现成的答案。”
“吃点东西。”盛弋端起白瓷汤盅，舀了一勺送到她的嘴边。
“我不想吃。”看见海参黑软的尸体泡在汤里，林又的心头一阵作呕，头扭到了一边。
“你看你都没什么精神，脸色也有点发白，这是脾虚肾亏，气血不足的表现。乖，张嘴。”盛弋端着小盅，耐心地哄着。
“你还真有脸说……”林又嘴角勾起，苦笑道。
“啊”的尾音来不及说完，她就被眼疾手快地塞进去一勺，到了嘴里总不能吐出来吧，只得瞪着眼睛咽了下去。
清蒸，红烧，凉拌，煲汤……几顿下来，见证了海参各种死法的林又心底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吃海参啦！
圣托里尼的最后一天，林又脚踝的水肿已经基本消退。
一番缠绵过后，盛弋抱起她放在躺椅上，让她晒晒太阳。
温热，明媚，悠闲，自在，这才是度假该有的感觉。
两人并排躺着，十指紧扣，半晌无话，最近的交流，身体远多于言语。
那时她还不知道，性瘾也是躁郁症发病的症状之一。
直到小圆桌上的汽水没了气泡，温暖的光线完全被暗紫吞噬，在圣岛的最后一个日落至此结束。
盛弋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眼光一转看向她，林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身体蜷缩在一起，好像没什么安全感。
他起身去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摊开掌心看了看，漠然的将药片倒进嘴里，干涩、艰难的吞咽下去，然后继续在茫茫夜色中陪着她。
低低的风声，在耳边回响，像是恶魔的低语，昨夜短暂浅睡的梦魇，又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
梦里暗无天光，他得偿所愿，她成了他的笼中鸟，再也别想飞出去。
精致的囚笼中央，黑色的铁链如毒蛇一般，缠上她的脖颈，她的手腕，她的脚踝……
她就这么呆呆的坐着，既不挣扎，也不说话，皮肤惨白如纸，眼神洞若虚空。
生气，愤怒，失望，恐惧……这些情绪她统统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
他阴沉地走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冷冽的声音如冰冻三尺，“你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想要质问她，想让她有反应，可手指刚刚碰上她的身体，她就这么直直地倒了下去……铁链清脆的撞击声混着沉闷的声响，狠狠刺痛了他的神经。
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慌乱地抱住她，手指轻轻触上，冷，是刺骨的冷……
“林又！林又！”他惊慌失措地抱住她冰凉僵硬的身体，撕心裂肺地喊着，怀中的人睁着那双桃花眼，瞳孔灰暗，再也没了生机……
不知不觉，一滴眼泪滑落，落在她恬淡的侧脸，林又的身体微微动了动，闭着眼睛摸索着，直到碰到那熟悉的体温，她头靠了过去，继续安睡。
“对不起，我大概是你遇见的，最差劲的恋人吧。”盛弋眼尾泛红，喃喃低语道。
梦与现实的距离，到底有多远？他看不清楚。
低频的共振渐渐高亢，变得尖锐刺耳，滋滋滋……一阵阵耳鸣将他的世界占领，如老旧的电视机一般，眼前只剩一片雪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