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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城南院里初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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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江城,东部第一重镇,城墙高十五丈,底宽十七丈,顶宽十五丈。往北不足百里就是长江,往南不足百里是巍峨的雁山,定江城夹在两道天堑之间,自古以来就是易守难攻之地,一直被大隋皇室视为天变之时的潜龙之地。当年东部靖武侯刘长风的叛乱若不是太过冒进急着挺进中原,就不可能在长崎大败给陆如海。

    定江城外,汤煜跟在乞丐后面,心里盘算着这面城墙到底有几个家里的阁楼高。

    城门下有一队士兵在站岗,百姓进城带的大小包裹都要查验。汤煜两人没有包裹本可以直接过去,但是前边有一个拉东西的车队,被耽误在后边的汤煜,不耐烦地问乞丐,“哎!这城里人办事都这么磨叽么?不就是查个马车,耽误这么老长时间。”

    “你着什么急啊,定江城是东部第一大城,要是随随便便放些兵刃进去,这些士兵连带着他们的家人都是要掉脑袋的。”乞丐喝着酒,低声道。

    汤煜不再说话,弯下腰揉了揉膝盖。

    “大隋云霄州武夫荆木,携佩刀长虹来此参加武林大会,烦请诸位让道。”一身白色锦衣的长发中年男人高喊着走到城门前,高举着一把长刀,金色的刀鞘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立刻有两个士兵跑到了跟前,叫荆木的男人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块令牌给了两名士兵。士兵看了看,对荆木做了个抱拳礼,带着荆木径直进城去了。

    汤煜见乞丐还在喝酒连忙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问道,“那个人给的那块令牌是什么呀?凭什么他能带着到直接进去?”

    “那是官府给江湖武夫颁发的持兵令,可以带兵刃出入一些关口。”乞丐也不看那边,随口道。“行了,一会儿我们就进去了,别那么多事儿。”

    “武林大会~”

    ———

    定江城内,关府,初来乍到的关老爷正在家里大摆宴席宴请宾客。关老爷子财大气粗,来定江城第一天就把城里第一大的府邸给买下来住了进去。这座府邸曾是当年靖武侯刘长风的,刘长风死后被抄家,府邸就留在官府那里准备拍卖但都没人敢买。若不是关毅的大气出手,这么多年过去这茬都被人遗忘了。

    关毅坐着喝了会儿酒,跟来客打了一下招呼就回书房休息了。

    关毅坐在太师椅上,老管家弓着身子汇报着今天来宾的情况。

    “哈哈,好!东部家族果真傲慢,竟然没一家来捧场。”关毅听完后,苦笑道。

    “老爷莫生气,您这样大张旗鼓的进驻定江城,光是大酒楼都买了六家,在他们看来,是您这条强龙在给他们示威,他们自然不愿来。”老管家低声道。

    “今天来的那个流儿帮,是什么情况。之前我怎么没听说过。”关毅揉了揉眉心,抬手问道。

    “当年和刘长风一起造反的旧部,被抄了家但是新城主念旧情,没杀他们,让他们自行离开定江城。有些人不愿意走,赖在了这里,这两年抱团取了个流儿帮的名字,不成气候。”老管家不急不缓地说着。

    “呵呵,这是在拿这个名字给东部这些人上眼药啊。也不嫌丢人。”关毅笑道,“这样,等会儿宴席散了,你把鼎盛楼的契书给流儿帮的人带回去,就说我送他们了。”

    “是。”

    “说到底还是那些个大家族看不上我关某,那我就给他们找点事做,打打交道认识一下。”关毅目光骤然一变,起身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

    老管家又矮了矮身子,不敢说话。

    “备辆马车,我要见个朋友。”

    ———

    汤煜跟着乞丐拐了好几条街,进到一个入口停着一辆马车堵路的巷子,从马车旁侧身而过,终于走到一个院子前停了下来。

    乞丐拍了拍门,门开了,一个门房探出头来,看见是乞丐立刻就要把门关上。

    “小哥,别急。我不是来讨饭的。”乞丐连忙用手抵住要合上的大门,一脸谄媚地解释道。

    “不是讨饭的更不能进!快滚快滚,还没到饭点呢,没饭也没钱,滚!”门房使劲推着大门,大声呵斥道。

    “你还站在那干啥,过来帮忙啊,不然我们晚上都要睡大街。”乞丐不理他,回头对着汤煜喊道。

    汤煜一脸懵,原本他以为今天晚上就可以去大酒楼饱饱的吃喝一顿,然后美滋滋的睡上一觉。结果没想到刚来就要堵着人家的门要饭。

    “还愣着干什么,真打算睡大街啊?”乞丐声嘶力竭道,

    汤煜犹豫再三,冲上去一脚踹在了大门上。

    砰!

    “啊!”

    大门应声而倒,乞丐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因为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

    看着倒下的大门,汤煜撒腿就跑,睡大街就睡大街吧,总比睡牢房强。

    “你们两个混蛋,我要去官府告你们。”门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被门压着的腿拔了出来。

    “小禄子,怎么回事?”一个穿着黑色棉袍的男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本书。身后跟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先生,这两个混蛋过来要饭,我不给,他们就把门拆了。还把我的腿砸了,你要给我做主啊,呜呜……”门房坐在地上,抱着大腿,一脸痛苦的大哭道。

    “是你?”黑衣男人看着站起身来的乞丐,疑惑道。

    “明烛,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把你的门拆了,不好意思啊。”乞丐揉了揉胳臂,走到黑衣男人身前,笑道。

    “不碍事,你就算是把我这院子掀个底朝天,我也会好酒好菜的招待你。”被称作明烛的黑衣男人很是高兴,将手上的棋谱递给了身旁的少女,“走吧,进屋说。”

    “小姑娘,还记得我么?”乞丐没着急进屋,而是看向一旁的靓丽少女。

    少女皱了皱眉,思索一番道,“您是那天那个乞丐。”

    少女依稀记得那天这个乞丐被其他几个乞丐欺负,她就给了几个乞丐一些银子让他们散了。

    “哈哈哈,萍儿,他这身装扮还是这天这个乞丐呢。”明烛不知这些,玩笑道。

    “你知道什么呀,还是小姑娘记性好。”乞丐轻推了一下明烛,走进屋去。

    “对了,我现在叫武乞儿。”乞丐不客气的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自己拿着茶壶倒了杯茶水。

    “哟,武林中刚没了一个天下第一,又多了一个武乞儿,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佳人断肠,又要有多少腥风血雨啊。”明烛坐在一旁,立刻紧起眉头,故作担忧道,

    “瞎说什么呢?这还有你的学生呢。”乞丐斜眼看去,伸手重重的在明烛头上拍了一下。

    “怎么是瞎说,萍儿,我跟你说在我旁边坐着的这位叔叔年轻时可是天下武林的翘楚,威名赫赫,每次露面必有女子愿为其肝脑涂地。”明烛不以为意地看向萍儿,一本正经道。

    乞丐黑着脸,一手将明烛的嘴捂上,一手勒着他的脖子。

    明烛疯狂的蹬着双腿,一副快被勒死的样子,嘴里还不断的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少女哪里见过先生这副样子,顿时觉得十分搞笑,掩着嘴巴轻笑起来。

    这一幕刚好被因为找不到乞丐而折返回来的汤煜看到,一时好像有满园的桃花开在了眼前。

    “你小子看什么呢?”乞丐瞥见汤煜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出声喊道。

    “没看什么。”汤煜瞬间把目光从少女身上挪开,看见乞丐舒舒服服的坐在太师椅上,疑惑道,“你们认识么?”

    “如果不认识,你早就被官府抓走了,小兔崽子说跑就跑。这个是我早年行走江湖时认识的老朋友,明烛,本来是读书的,现在不务正业下棋为生。”乞丐介绍道,一边偷偷给明烛使了个眼色。

    明烛心领神会,微笑着问道,“略懂一点棋艺,不知这位少侠叫什么名字?”

    汤煜听完介绍大概明白了,这个明烛就是那些在路边摆摊下棋的,哪天如果没开张就跟着乞丐一起去要饭,一来二去就熟了。

    “我叫汤煜,清源镇人。”

    乞丐再次朝着明烛使了个眼色。

    明烛点头会意,立刻道,“清源镇,好地方。”

    汤煜也不站着,在少女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乞丐跟这个黑衣男人眉来眼去,一时有点搞不懂,清源镇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难道这个下棋的现在发达了,在城里买上院子了,看不上乞丐,想让我们滚?乞丐这是在向他求情?

    清源镇小地方偏僻的几乎没什么外人来,他肯定不知道清源镇,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让我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乞丐无可奈何,只能开口道,“明烛,这么久不见不如我们单独叙叙旧?”

    明烛闻言一愣,不由得想起两人上次见面时乞丐把其他人支开二话没说就把他揍了一顿,害他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

    “这不好吧,还有一个时辰就该吃晚饭了,不如我们一起吃个晚饭,之后我们两人再叙旧。”

    “不可,我们两个这么久没见,我有太多话想跟你说了,哪里等得了一个时辰。”乞丐抓着明烛的手腕,悄然用力。

    “先生,既然今日有客人,我就先回去了。”少女见状,自觉起身告辞。

    “好吧,你先回去,路上小心。”明烛叹了口气,不敢挽留。

    “那你俩好好聊聊,我也不打扰了。”汤煜望着少女的背影,跟着跑了出去。

    “那个,你是定江城人么?”几步跟上少女的脚步,汤煜走在少女旁边,轻声问道。

    “我叫关萍,跟着父母刚从北方来定江城不到两个月呢。公子,有什么事么?”关萍停下脚步柔声道,

    “我……我没什么事,我刚到定江城……你家离这里远么,要不要我送送你。”汤煜想了又想,才想到这么个蹩脚理由。

    “不算近,不过我坐马车回去,府上的马车就在巷口。”关萍大眼看着汤煜,指了指巷口已经准备出发的马车。

    “那你慢走,我去那边转转。”汤煜看了眼巷口乌木鎏金的马车,对着关萍说道,就要朝着另一边的巷子走去。

    “公子,等一下。”关萍有点犹豫,喊住了汤煜,“今天我父亲在家里宴请朋友,我不想回去,我们可以一起转转么?”

    “好啊!”汤煜惊喜地转身道。

    “走吧,我跟着你。”关萍走到汤煜身前,微笑道。

    两人背着阳光并肩走在巷子里,关萍转头问道,“公子,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六。你呢?”

    “我恰好与公子同岁。”

    曾梦江湖听风雨,今抚帷幔见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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