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虫城
伏氏众人只在蛇窟搜到了几条未完全化形的男蛇，却不见那条百年女蛇。
赵温香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小声道：“她已经跑了。”
伏苓这才觉得面前的女孩和赵明珠很像，方才想起在墓穴听到赵温香和蛇女的对话，嘴上一快，问道：“姑娘，你也姓赵吗？你是不是有一个姐姐？”
赵温香闻言抬眸，神色带了些欣喜：“我姓赵，我有个姐姐，叫赵明珠，你们认识她吗？”
伏苓先前已得知了江袖的名字，现在竟无意遇上了赵温香，心中本就有愧。倘若能将赵温香带回去的话，也算是对江袖的补偿吧。
于是，伏苓连忙点头。
救出赵温香之后，众人往蛇窟放了一把火，将整个蛇窟烧了个干净。
云、伏二氏汇合之后，连夜撤离了此处。
湘西一带，崇山峻岭，高山绵延，是以许多地方终年被大雾笼罩，带着伤员，众人难以御剑，伏不遇带队先撤回宗门，只剩下云氏众人独自前行。
而对于江袖和赵温香的安置，云光觉得先带回临安一渡尘，等到江袖恢复得差不多了，再送往伏氏，用灵龙检验。
云氏众人划着小船，在崇山峻岭间前行，经过一个小小村庄时，众人商议，先在此休息住宿一晚。
那码头边正好有一座草房，竹篱笆围着几只小鸡，在篱笆下的竹格子钻来钻去，一只小狗趴在屋子门口，见到有人来了竟然不动，只是耷拉着脑袋，头埋在双脚之间。
在码头处，有两条岔路，左边那条杂草丛生，其中隐约可见方块碎石板埋没其间。另一条则是足迹颇多，路中踩得光秃秃的。
而在杂草丛生的那条路旁，倒着一块方形大石板，底座布满了青苔，拨开杂草，倒是能勉强能看出上面的“城”字，上方的字残破不堪，大多剥落，只剩下一个左侧“虫”依稀可辨。
云光并不着眼在这块石板上，他的眉头紧锁，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倒是云时风嘟囔道：“明明是一个小村庄，却叫什么‘城’……”
云时新上前对云城道：“师父，要不要我们去探问一下？”
云城点头，云时新便率领着几位弟子敲了那草屋的院子门。敲了好几遍，都不听得里面有人回应，就连屋前守门的小狗都没抬眼看他们。
云时新道了声：“好生奇怪。”话音刚落，那云时月讶异道：“哥哥看，门开了。”
原来那院子的门并没有上闩，被云时月一推便开了。同时，一股淡而奇怪的味道涌入他们的鼻腔，闻起来像白蜡烛燃烧后的蜡油味道。
“打扰了，请问有人吗，有人在家吗？”云时月朗声喊了几遍。
几只小鸡吓得窜进了鸡舍，这才听到鸡舍中传来人的脚步声，只见一老妪佝偻着背，拄着根木杖子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手心里还攥着一个黄鸡蛋。
这老妪粗布麻衣，补缀着好几处布丁，浑浊的眼睛费力得看向来人，干瘪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出声道：“有客人来了呀，屋里坐，屋里坐。”
云时新客气道：“老婆婆打扰了，我们是从临安来的，想问问这地方有没有什么客栈旅店之类的，我们想要住一晚上，吃点东西。”
那老妪喑哑道：“你们趁着天还亮往里走，顺着右边的路，我们这叫‘昔村’，可别走错道了，顺着右边的路一直往里走两三里，那里会有客栈的。”
云时风纳闷：“老婆婆，两条路有什么不同吗？我看那碑上写着‘虫’城，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听了这话，那老妪神色一变，浮现起几分哀痛来，缓缓道：“那条路千万别走，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她像是伤心极了，扶着墙坐在门口小马扎上，脚边趴着那条小狗。
云时月转移话题道：“这小狗真是可爱，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呀？”说罢就蹲下来，要伸手去摸小狗的头。
下一秒却被老妪的木杖拦住了她的手，云时月目瞪口呆，抬头对上老妪紧张担忧的神色，云时月收回手，讪笑道：“婆婆，我只是想摸一下它的头……”
老妪道：“你呀，摸不得，不要摸。”
云时新急忙将妹妹拉到身旁，道歉道：“不好意思老人家，我妹妹她比较好奇，冲撞了您。谢谢您的帮助，我们告辞了，祝您安康。”
说罢一行人离开了小院。那老妪见他们离开，伸出右手，摸向小狗的头，随着老妪的轻柔动作，那小狗头上的毛发竟然变得湿漉漉，油状液体顺着小狗的毛发一滴滴往下滴落，而那小狗竟丝毫不动。
老妪喃喃道：“去不得去不得，去了就像大牛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云时新将方才老妪的话告诉了众人，云光和云城思量一番，决定先往右边路走，这路足迹众多，向来那老妪也不会故意指错路。
行了一二里路，黄昏将至，忽然起了瘴雾，只能看见近在咫尺的人，周遭的山林都隐在白雾之中，那股原本似有若无的蜡油味道变得更浓重起来。云氏长老早就感觉到这股不对劲的味道，直接布了清心咒，那瘴雾和味道一下子消散开来。
众人又前进了一里路，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四周乌压压的一片茅草花，在夜风中摇曳。
而在云氏众人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城池，那破败掉漆的城门上用大篆潦草地写了两个字——“蜡城”。
云时风惊道：“怎么会？方才那老婆婆说沿着右边路一直走，就能走到昔村的客栈，怎么会走到‘蜡城’？”
众人一下子想起来，方才在码头见到那个剥落的石碑，上面残余的左“虫”大抵本就是“蜡”字。但是那石碑分明是指着左边杂草丛生的小道，他们明明是沿着右边路走的。
难不成那老婆婆故意知错路给他们？
云光只是叮嘱众人：“速度跟上，不要掉队。”
雾气中，那道城门半开着，半扇锈门被夜风吹得呼呼作响，不时地撞在同样斑驳的城墙上。奇怪的是，在城门那高挂的血红灯笼昏黄光之下，地板竟然显现出几道油腻的湿润痕迹来，像是有人拖着油抹布来回进出过城门一般。
光是站在城门外，就让人背后发凉。
那些不规则的油痕蒙了不少灰尘，看起来黏黏腻腻，云氏众人的脚踩在上面，留下十分明显的鞋印痕迹。
城内的屋宇几乎都是缺瓦掉漆，就连入门连通的大路上都是碎石杂草，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进到城内，那股油味更浓重。
云光和云城对视了一眼，云城先说道：“师兄，此城风水极差，还有浓浓的死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