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忌日
一座夫妻双墓，其中还预留了一个空墓，足以看出夫妻中另一方对待感情的用心和爱意。
被花束吸引的程慕，对这夫妻也不禁好奇了起来，究竟是哪对佳人被生死拆散。
她俯身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墓碑，惊呼起来：“啊？”
原本眯着的双眼顿时因为震惊而睁大，她仿佛被雷击般呆在那。
用力眨了眨眼睛她又定睛看起来。
墓碑上确实写的是她的名字。
而名字上方放着的，是她的照片。
三年时间里，照片已逐渐模糊，但是能看得出时常有人擦拭的痕迹，明亮异常，整个墓碑和周围的比起来，更加洁净。
从惊讶缓过来的程慕陷入沉思。
“今天，是我的忌日？”
程小满正乖巧又认真地鞠躬，突然听到程慕的惊叫，吓得小人一抖，眼眶都红了起来，瘪起嘴伸手就要找程慕：“呜呜呜，妈咪怎么了？”
程慕抱起小满安慰：“乖，妈咪没事，小满别怕，妈咪就是觉得有束花实在是太好看了感叹了一下。”
孩子的小胖手紧紧抱住她的脖颈轻应了一声。
“那我们就走吧，别让徐爸比等久了。”
“妈咪，我还差一个鞠躬呢~”孩子记得刚才程慕说的要对外公拜三拜，小手指只掰了两下，小小的人挣扎出怀抱，踉跄地道程世昌墓前又乖巧地弯了弯腰，嘴里念念有词：“外公，我是小满，我和妈咪要回家了，下次再见哦~”
程慕望着前方的山景，疑惑究竟是谁来“祭拜”她了。
她眼神黯了黯，周宴珩是不会来的，家人们也知道她没有“死”，想了想，应该是以前学校的同事吧，不知道现在谭欣怎么样了……
思考中，程慕感觉自己的手被牵起，低头看到程小满拉着她扬起脑袋，另一只手里还有刚摘下的几朵小野花：“妈咪不用羡慕别人，妈咪这下也有好看的花花啦~”
看到孩子灿烂的笑脸，程慕的心都被治愈了。
就算曾经周遭的人都以为她去世了又如何，只要有小满在，她的人生就已经足够美满了。
今天不是她的忌日，在她心里，是重生的日子。
程慕接过花，眼神里皆是温柔，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妈咪有小满就够了，没人值得妈咪羡慕。”
——
从阶梯上下来，周宴珩心里就一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像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人一般，有些心慌。
上了车时，脸色比平时更难看。
“周总，在上面是遇到什么人了吗？”
按平时程慕的墓碑算是周宴珩宣泄内心负面情绪的地方，每次周宴珩从这里离开时，神色都会更有人性一些，但今天却反常地黑脸，孙一黎忍不住问道。
“待会在弯道停一下。”周宴珩声音冰冷，说完就看向了窗外一副请勿打扰的模样。
孙一黎的心都忍不住提了起来，除了三年前周宴珩配合警方寻找程慕踪迹时去过那里，再之后，他再也没去过。
今天提前过来安保也没带多少，孙一黎竟然担心起自己那超人老板要做傻事了。
司机怕是接受到了他的心灵感应般，车速开得特别的慢。
但是弯道处还是眨眼间说到就到了。
一停下来，孙一黎就赶紧跳下车，紧紧跟在周宴珩旁边，堪比贴身保镖。
周宴珩挑着眉冷眼看他：“你是特助，贴那么近干嘛？”
“我，那个，周总，今天没带安保，我这不是尽心尽责的兼职嘛！”
“站住，别动。”
周宴珩一声令下，自顾地往围栏处走。
这举动让孙一黎急得在原地转圈圈。
他和医生聊过，周宴珩的心理情况其实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前阵子的胃出血，其实他能感觉出来，是周宴珩故意为之的。
虽然他并不懂心理学，但是这样的举动分明就是在自虐！
周宴珩已经严重到需要用自虐的疼痛来维持自己生的意识了。
这么想他自己也觉得矛盾，转念想来，他似乎能察觉到自己这个领导已经开始变得行尸走肉般麻木了。
现在又来到从不来的事故发生地，他作为特助能不担心吗！
思考着孙一黎拿出手机打算呼叫安保，他的眼睛也死死盯着周宴珩的举动。
周宴珩没有理会一切心思写在脸上的孙一黎。
他走近断崖处，越靠越近，直到紧紧贴着围栏才停下。
前方一览无遗没有遮挡，风呼啸吹起，吹乱他已经没有心思剪掉的过长的头发，吹鼓他因为不吃饭而瘦骨嶙峋外过于宽大的衬衫和西裤。
风打在他身上，簌簌作响。
他双手撑在围栏上，低头往车子坠毁处看，悔意充斥心头。
这里这么高，摔下去肯定很疼吧，在掉落的瞬间，程慕在想什么呢？
不知道会想起他吗？即使是恨他也好，只要能想到他就好。
她当时一定很害怕，为什么偏偏在这里离开他呢？
“为什么？为什么！”周宴珩忍不住轻声喊了出来，眼眶酸涩一红。
在知道他自己就是倾川后，那追悔莫及的感觉成几何倍增长。
如果他足够坚定看清自己，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可笑的误会了？
一定是他做错事了，才让命运三年后又给了他一个更大的炸弹。
让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忽地了无生机。
这三年里，他的脑海里已经想过了无数遍如果，可现实就是没有如果。
这一刻，他在想或许那个空墓才是他的归宿，他已经挣扎得够久了，是不是躺在那里，心里的洞才能被填满。
他握住围栏的手越抓越紧，指甲嵌入木头里也不觉得疼。
那股窒息感涌上心头，周宴珩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真希望掉下去的是我啊！]
随着他眼睛的紧闭，周宴珩的身子也不自觉的前倾俯去，那用力的指尖也开始松动。
孙一黎挂掉电话看到眼前的景象吓得把手机一扔大步往周宴珩的方向跑去，嘴里颤抖地嚷嚷道：“周总危险！您千万不要做傻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