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实证
王英子和染霞合力将聂婆子拖进汀兰轩，也没进屋，就把她丢在院子当中的空地上，王英子站在一边，染霞小跑着进屋将事情原原本本给兰蕊说了一遍，并把从聂婆子手里抄来的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拿给兰蕊看。
兰蕊一见东西，这几日始终悬着的心，扑通一下直接沉到底。
那包东西，被染霞用一层可能是厨房的破布包着，里面还垫了一层防水的油布，灰白色的粉末状的一堆，有光照到时还有点点晶体折射的光，没有刺鼻的味道，也没有可怕的形状，可是兰蕊就是再没有常识，面对这包东西，也不用找郎中来问了。
这不就是杀人于无形的害人利器——砒霜？
兰蕊吩咐染霞，让她把椅子搬到屋檐下，兰蕊不紧不慢的出来，款款坐下。
兰蕊面沉似水，稳稳的端坐在椅子上，看着聂婆子，一口一口啜着茶。
起先聂婆子保持着被扔在地上的姿势，头始终低垂着。兰蕊也不着急，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她。
头杵在地上的聂婆子，即使没和大小姐对视，也感受到了来自大小姐的威压。她一动不敢动，更不敢求饶，这位大小姐她也是知道的，虽然平时对下人是很宽和，但是她可不是眼睛里能揉沙子的人。
聂婆子此时已经知道自己肯定是死定了。只能无望的闭着眼睛等着自己的死法。
兰蕊看着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都有点气笑了。于是她也确实“嗤”的一声笑出来。
她幽幽开口，声音冷的好像三九天里的铁块，“看这样子，你是什么也不准备说了？”
见聂婆子还是一动不动，兰蕊也不着急，声音不高不低，却冷若寒冰，“你打量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这会儿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把你那烂赌鬼儿子叫过来问问，兴许他能想起来。”
聂婆子一听，头猛的一抬，她的两只手被反剪在背后捆着，一抬头只是脖子扬起，腰背并没能立起来，所以头又抢在地上，聂婆子就势“咚咚咚”在地上给兰蕊磕起了头。
兰蕊眼都不眨，也不阻止，就任由聂婆子头磕的咚咚作响。
聂婆子连着磕了几十下，直磕的脑门上鲜血淋漓，红肿一片。她磕的也累了，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弄醒她。”兰蕊不为所动，冷声吩咐道。
染霞正要动作，王英子二话不说，拿起一边花圃中浇花剩下的半桶水，照着聂婆子兜头罩脸的浇下。聂婆子猛吸了一口气，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聂婆子一抬头，看见兰蕊仍然面不改色的看着她，心里直觉大小姐可能，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了这件事。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聂婆子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此时的聂婆子心中又惊又痛，再也承受不住，长长的哀嚎了一声，“大小姐，奴婢都说，奴婢全都说。”
“就在前些日子，奴婢晚上放工回家之时，有一位穿着讲究的，约摸有四十大几的一个男人，在奴婢住的巷子里截住奴婢，一出手就给了奴婢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说要奴婢听他们的话行事。”
“奴婢知道这事非同小可，自然不能答应。于是那中年男人也没有为难奴婢，见奴婢不肯就走了。”
“当时只因奴婢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他们也没有为难奴婢，奴婢生怕节外生枝，就没有禀报大小姐，奴婢该死啊！”说着她仿佛又痛悔难当，以头抢地又磕起头来。
“正当奴婢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他们是找到了奴婢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那个混账嗜赌如命，他们不知怎么拿住了他这点短处，趁他输的昏天黑地之时，借钱给他。那个混账啊……”
“他哪里有钱还给人家啊！”聂婆子哭的涕泪横流，“人家就要挟说要要他的命。那个混账啊……他贱命一条可惜什么，偏偏他又胆小如鼠， 怕人家真的要他的命，他就跪在地上拼命的求奴婢。”
“大小姐，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啊……奴婢一个人费了多大的心力才将他们姐弟拉扯大，大小姐你是知道的呀……”聂婆子又悔又痛，嚎啕大哭。拼命的磕头。
兰蕊声音依旧很淡，“你知道的，我不想听这些，你说说他们是怎么和你合谋，要你想法子要我和昌儿的命的？”
兰蕊看着那包砒霜，有一瞬的怔神，“这砒霜是你买的，还是他们给你的？”
“不是，不是奴婢买的，是他们给我的。起先，他们给的不是这个，是一个小瓷瓶，里面是像药一样的液体，味道很大，奴婢放到了汤里，觉得闻着就有点不对味了。”
“果不其然，那天的汤没动又拿回来了，奴婢以为，是大小姐觉察出了不对，才把汤退回来，谁知等到了第二天也不见大小姐发难，奴婢才松了口气。当时汤原原本本端回来时，柳五姑嫂说要尝尝，是不是味不对。奴婢假装不小心给打翻了。为此，王英子骂了奴婢一顿，也就不理会了。”
“第二次，过了好几天他们又找到奴婢，给了奴婢一个小纸包，里面是红色的粉末，他们说这次的没有味道，只要放一点在饭菜里就行。奴婢放在了红烧狮子头里，一点也看不出来，也没有怪味道。那天的菜虽然没退回来，但是大小姐却是一点事都没有。”
“奴婢又提心吊胆的过了好几天，大小姐也没有找奴婢，奴婢又以为大小姐并没有发现。”
“他们也觉得事情不简单，觉得可能是大小姐就没吃小厨房送的饭。所以他们这才说是，不吃饭总是要喝水的，他们是铁了心，伤及无辜也不怕了。到了第三次，奴婢害怕了，不敢再配合他们，他们就又拿奴婢那个混账儿子做伐子，不得已才有这第三次。这几日，染霞姑娘看的实在是太紧了，奴婢一点空都找不到。只能先放火，制造一点混乱，奴婢才好施为。”
兰蕊听她说完，也说不上是什么心理，没见着东西的时候，是有些胡思乱想的，即使她早就料到是上京国公府干的勾当，可是，她心里却是怎么也不愿相信。
她觉得他和阿明始终是夫妻一场，阿明即使恨她绝情，也不至于想要她的命。毕竟她是他孩子的娘。
可是兰蕊今天见到了这包东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阿明是真想要了他们母子的命！
兰蕊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是要用砒霜，还要下到井里，这是要灭她满门呀！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