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请帖

    不过，正如沈澄所言，布庄里也确实需要进货。在外走商也确实免不了。

    不能因为自己出门少，就心生胆怯。

    现下她沈兰蕊是沈家的决策者，需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很多。

    遇事若总是逃避可不行。

    想到这里沈兰蕊决定了。

    站起身来，从屏风后走出来。沈澄见她突然走向自己，一时间很是局促，也赶紧站起身来，低垂着头，不看兰蕊。

    沈兰蕊走到沈澄坐着的椅子的上首坐定。看着垂头站着的沈澄，说道：“族兄坐吧。”

    沈澄贴着椅子的边坐下，仍旧不看兰蕊。

    兰蕊也不在意，说道：“族兄，你说的很对，商队的确不能停。是我没接触过商队的事务，心生胆怯，才决定停掉商队。这是我的错。现在我是沈家的掌家人，有诸多生意需要打理。以后自然不能再只依着深闺妇人的规矩，那样只会让沈家越来越小家子气。我不敢说我要让沈家光耀门楣，但也不能交到昭儿手上时，远不如今日，那我怎么对得起一手创下沈家家业的我爹？”

    听到这话的沈澄吃惊的不由的抬头看了一眼这位族妹。只见她眉目清绝，脸上皎光照人。说这番话时，眼中的丽光更是摄人。

    沈澄像是被下了什么咒，就见他从椅子上滑下来，单膝跪地，垂首道：“沈澄以后为大小姐马首是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见他发这么重的誓，沈兰蕊也很感动，毕竟这是她的第一个亲手培植的人手。人手啊，她实在是太缺了。

    兰蕊看着地上跪着的男人，说道：“族兄，快起来吧。现在我们商议一下，你领垛的事吧。”

    沈澄站起来，又坐在椅子的边上。也不抬头了。

    只听沈兰蕊说道：“族兄，既然你打算领垛，那就去做吧。只是这第一趟，尽力就好。这趟咱们不图挣钱，主要是让你试炼试炼。眼下你就准备着，定下合适的日子，你同我说一声，我给你们践行。记得人才是最重要的。咱们沈家的生意以后还长的很，一切都要以人为重！切切保重！”

    沈澄自然知道，但是他从小没有至亲。如今被又是东家、又是族妹的兰蕊叮嘱，心中着实感动。只是他不善表达。只重重点头道：“我晓得了！”说完将自己茶盏里冷掉的茶一口气喝完，放下盏子，道了声“告辞”走了。

    这边沈澄是走了，兰蕊心中又在合计另外一桩事。

    染霞进来，问兰蕊：“大小姐和沈澄谈的怎么样？我看他走时到是意气风发的。想必是定妥了。可怎么看大小姐，好像还有心事的样子？”

    兰蕊站起身，想去找昌儿，看看他在干什么。于是边走边说：“与沈澄倒是算定妥了，不过不是照着我想的。我想让他领个铺子的管事，他却想去商队领垛。”

    染霞规矩的在兰蕊身后半步走着，点点头说道：“到是听外院的小厮说，这沈澄每日卯时都起来练拳脚，有好些年了。想必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他去领垛倒也是合适的。只是如今小姐琢磨着新开的铺子，又没人手了。只是这得力人一时半刻去哪里找呀。”

    这时染霞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小姐，这次你和姑……是程四老爷的事，在外面办事的是周婆子的大儿子周大海。周婆子还有个儿子周二海，听说还识字。”

    沈兰蕊之前倒是对这周婆子的儿子没什么印象。但是这次的事，处理的确实很不错，效果出奇的好。

    当天在布庄门口议论的人中，自是安排了几个带节奏的人。那大嗓门的妇人就是周大海安排的，听说大海为怕被人查出来和沈家有关联，绕了好几圈才找到这位妇人，嗓门又大，条理又清晰，又善于把控事情的走向。

    可见把她找到的大海，在事情还在筹划阶段时，就已经布局好了。确实难得。

    这周婆子是母亲从娘家带过来的老人，她年龄大些。在母亲还没去世时，就把她指给了母亲陪嫁庄子上的一个庄头。只因她原来就不是母亲身边的贴身大丫头。如今她就负责沈家后院里的小库房。

    平常杯碟碗盏的取用，家里的床帐插屏的更换都要和她登记造册压印。她的大儿子也只负责些外院的马匹马车的事务。前年她给大儿子说下城东头卖炒货家的女儿，当年就办了婚事。

    母亲走后，她那几个贴身的大丫头，都成了如今侍候主子的嬷嬷。比如如今负责照顾昌儿的胡嬷嬷，还有一直照顾沈昭的林嬷嬷。

    虽然沈兰蕊管家，但这周婆子和他儿子因为不用日日到她跟前，所以这位周婆子家中的人户，沈兰蕊是不怎么清楚的。

    如今用人之际她竟然没想到已经替她办过事的周大海。

    于是她吩咐染霞：“你吩咐下去，让周婆子不忙的时候过来见我。”

    染霞道了声好。转身去吩咐。

    兰蕊也走到了昌儿在的东厢房，见彩霞抱着昌儿，在识数。胡嬷嬷和奶娘在一旁拍着手大声的夸着。

    沈兰蕊一见昌儿，整个人就不由的放松下来。

    昌儿听到开门声，见是娘亲来了，顿时对学习失去了兴趣。张着两手向娘亲这边扭动着小身子，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好像在说：“娘你可总算来了。我想死你了。”

    兰蕊快走几步，过去把昌儿接过，问道：“昌儿一会儿没见娘，就想娘了吗？让娘看看昌儿是小脑袋想娘了？”说着用鼻尖拱向昌儿的小脑袋。“还是昌儿的心里想娘了？”说着又把鼻子拱向昌儿的小胸口。逗得昌儿一阵嘎嘎大笑。

    彩霞假装吃味的道：“昌儿果然只亲娘亲，一点都不喜欢彩霞了吗？”说着假装伤心的瘪瘪嘴。

    平常昌儿除了吃奶由奶娘喂，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彩霞和胡嬷嬷在带。彩霞又年轻，平常是她抱着的时候多。这会儿看见彩霞伤心了。昌儿忙伸手转向彩霞。

    这时候胡嬷嬷也说道：“难道哥儿也不喜欢嬷嬷了吗？嬷嬷好伤心。”胡嬷嬷也假装伤心的瘪嘴。

    昌儿一见赶紧又扭向胡嬷嬷一边，拍拍双手。示意让胡嬷嬷抱。

    一时把孩子戏的左顾右盼，三面为难，急得直把小胖手拍的啪啪响。

    彩霞和胡嬷嬷一见昌儿这样，怎地如此可爱，赶忙齐齐上前同时把昌儿拥住。嘴里道：“昌儿不为难，我们都最疼昌儿。”

    又是惹得昌儿一阵大笑。

    奶娘笑着道：“这一通笑的好啊，咱们哥儿爱笑，从不见积食。按说吃奶的孩子最怕积食，咱们哥儿却不一样，吃罢玩一阵，笑一阵，就这食就都消了。”

    娘儿们正笑闹着，忽听外面传话来说：“门外有人送拜帖来，说是昨天和大小姐结识的夫人，邀请咱们大小姐上门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