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姐弟
沈兰蕊打起精神，吩咐道：“朝霞，你到外院告诉大海，让沈澄明天……下午吧，来一趟，我有话和他说。”
见兰蕊抱着孩子起身，要回屋里去，胡嬷嬷赶紧道：“大小姐，今天累了一天，怕是中午也没好好吃吧？要不今天早点摆饭吧？”
沈兰蕊摇摇头：“我陪着昌哥儿玩一会儿，等着昭儿散学了，一起吃。我也有几天没问他的功课了。”
傍晚时分，沈昭散学回来，来到了姐姐的院子。
一见到姐姐，沈昭就像个小大人一样，像模像样的给姐姐行了一个书生礼。
兰蕊看着越发沉稳的弟弟，心里很是欣慰。笑着说道：“一家人怎么这么多礼，礼数是做给外人看的，小小年纪，不要太刻板才好。”
“昭儿省得的。”沈昭走到姐姐面前，打量姐姐的神色。见姐姐笑着上下打量着他。
沈昭奇怪的问道：“姐姐，怎么这样看着昭儿？”
兰蕊噗呲一笑道：“姐姐是看你身量好似又长高了。鞋怎么样？没小吧？”-
沈昭听到姐姐的话，不由的也笑了：“姐姐，我身边的林嬷嬷也很是尽心的，弟弟院子里的事，现在都是她经管。这些琐事不需姐姐事事操心的。”
当年续弦吴氏去世时，沈昭才刚满三岁，兰蕊虽说是姐姐，但和娘亲也差不多了。一直事无巨细的管惯了。现在兰蕊是意识到了，这个弟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兰蕊不禁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骄傲油然而生。
姐弟俩正说着话，饭菜已经摆上了桌。
吃饭时姐弟俩又聊了些学堂里的趣事。
饭后，沈昭定定的望着姐姐，说道：“姐姐昨天姐夫散学时找过我。让我回来劝姐姐，和他去上京。”
兰蕊本就想听听弟弟的意见， 于是问道：“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沈昭认真的说道：“我说的是，姐姐在哪里，我就到哪里。姐夫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只等着姐姐说。”
沈兰蕊素来知道自己的弟弟十分早慧，对自己处境也应该能判断得当。但是沈兰蕊却是没想到，这样聪明的弟弟，竟是说，完全相信自己的决定。
这一刻，沈兰蕊才觉得，一颗悬着的心落在了实处。
兰蕊百感交集的摸摸弟弟的书生发髻，又拍拍弟弟单薄的肩膀，虽然弟弟还如此羸弱，她却仿佛已经看见，今后他们姐弟相互扶持的日子，定然会顺顺当当。
兰蕊这些天来对未来的惶惑，渐渐得到了平复。让她徒生出好多的勇气。
兰蕊发自内心的笑着道：“好昭儿，今天姐姐已经同他和离了。我想他要是还要点脸的话，不日就会离开晋阳。这些年你好好长大，好好念书。姐姐将你和昌哥儿好好的护着长大。等你长大了，再换你护着姐姐，好不好？”
沈昭认真的点点头：“姐姐，你放心，昭儿会快快长大。好早日护着姐姐和昌儿！”
兰蕊爱怜的摸摸他的小脑袋，摇摇头说道：“不用昭儿快快长大，只要昭儿认认真真，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地，按部就班的长大就好了。”
姐弟俩又聊了一会儿，见夜有些深了。沈昭回了自己的院子。
兰蕊和昌儿也收拾睡下。兰蕊本以为累了一天，应该很快就会睡着。没想到，翻来覆去，好多事千头万绪竟是让兰蕊好久都建立不起睡意。
约摸快四更天了，兰蕊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可是，睡着又恍恍惚惚的做起梦来。这一回，兰蕊梦到的是个亭台水榭的大宅子，其间假山回廊布置很是雅致，很有章法。像是出自名家之手。可见其主人身份的贵重。
兰蕊在梦中走在一个曲折蜿蜒的回廊上，忽然转过一个转角。看到了一个很是高大的男子，面前跪着一个老嬷嬷打扮的老妇人。
只见这位老妇人哭着给这男人回话，说的是：“王爷，王妃她小产了。郎中说王妃伤了身子，以后很难再有孕了。”
沈兰蕊见这男人好似很受打击的样子，却是怎么都看不清男子的面容。就连婆子口中的称呼，都是一时听的清，一时听不清。
一时间，兰蕊又看着男子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很静。兰蕊看见屋子的内室里躺着的女子，却是怎么努力都看不清女子的脸。只觉得女子周身的绝望。兰蕊觉得她已经快碎了。像是风卷着的落叶，枯败的，残破的，已经不堪折的模样。
男子坐在床边，一时也无法安慰的样子。只是心疼的抚着女子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
兰蕊想看清梦中人的容貌。却是怎么也看不清。
兰蕊只觉得有些心急，却是急的一下子醒了。
一看天光已经大亮，兰蕊坐起身，回想一下做的梦。到底是什么意思？梦里的人又是谁？还说是什么王爷。她沈兰蕊怎么会认识什么王爷。这都是不可能的事。
门外染霞听见动静，知道大小姐醒了，忙带了洗漱的东西进来。
兰蕊这才惊觉昨夜在自己身边好好睡着的昌哥儿不见了。忙问：“染霞……”
染霞笑着说道：“大小姐不必惊慌，早晨奴婢约摸时间差不多了，便进来看看。一看哥儿早就睁开眼玩小手呢。奴婢便悄悄把哥儿抱出去了。”
沈兰蕊听着也觉得好笑，于是牵起唇角说道：“我睡懵了，竟是一点不知道。”
沈兰蕊洗漱后，坐在妆镜前由染霞梳头，眼下淡淡的青影，显示她昨夜睡的并不是太好。
沈兰蕊想起昨夜的梦，不由的轻蹙眉头。昨夜梦里的人到底是谁？
沈兰蕊很清楚，自己的确不认识什么王爷王妃。那么昨夜的梦可能真的是个无关紧要的梦吧。
这时朝霞请示摆早饭进来。边拾掇摆饭，边把早上出去听来的趣事讲给自家大小姐听。
“听说咱们晋阳被划给了一个王爷做封地，近日这位王爷已经低调的前来就藩了。”
“街市上今早才传开，说是这位王爷并未建府，现如今只把在城西头的那个空着的逸隐园，重新挂了王府的匾额，住进去了。”
“街上的百姓都说这位王爷是个好的。说是其他封地的王爷，还没到地方就先劳师动众的新建宅子，广选秀女了。”
“咱们这位王爷，悄么默声的就来了如今都好几日了。还是今早上匾额都挂上了，在王府门口放了一挂炮仗，人们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