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过往
楚笙的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可沈霞姝……她是魔啊!”
魔？
顾倩芸看到楚笙脖颈上的青筋暴跳如雷，他手中的逸风也早已落地，“殷素在幻音阁发现沈霞姝是魔族的卧底！我收到殷素的传音后立刻赶来，而你却已经……”
顾倩芸难以置信的盯着楚笙，她手指紧握，难掩愤恨，“你说谎，师妹怎可能是魔族！我们自幼一同长大，她不可能背叛我们，你现在这番话，不过是为了殷素开脱!”
楚笙面如死灰，他沉声道:“我不清楚沈霞姝究竟采取了何种手段遮掩了她魔族的血脉和气息，现在也死无对证，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殷素已经被你关了整整五日，你想报复也够了吧，念在她曾是你师尊的份上，就此收手吧！”
顾倩芸的身体一颤，她感到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她向后倒退了一步，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仅凭你几句毫无根据的话，就指控我师妹是魔族，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她吗？”
“那你还想如何! ”楚笙情绪激动，他拾起逸风，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顾倩芸，我知你替正道毁了魔界，你功不可没，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
顾倩芸的手轻轻颤抖着，她沉声说道: “殷素所做所为。何止小师妹这一罪责，她为了夺取我的内丹，甚至亲手将我推下悬崖，掌门你别说你忘了！”
楚笙语塞。
顾倩芸见楚笙说不出话来，也有了底气，“你们都忘记了殷素曾经是如何对待我的！她在我十二岁拜入她门下的第一天，便以顶撞师尊为由，让我独自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
“那日过后我高烧不退，可是她却不闻不问，对于师兄师姐对我的欺凌，更是视而不见！她真的对我好过吗？在她眼里，我不过是她的出气筒。”
“在我成年后，我得知自己内丹奇特，想要好好修炼，结果她却一手将我打下瀑布，彻底粉碎了我对她的最后一丝幻想。”
顾倩芸脸色苍白地冷笑几声:“她凉薄寡恩，总是一副高不可攀、瞧不起人的模样，掌门，你告诉我，这样的人我要如何原谅她！”
楚笙沉声道:“这些我都了解，但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无法释怀当年的怨恨，心中有一道难以跨不过的坎。”
顾倩芸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事不该是我告诉你，我没权利说出来，你如果想知道应该亲自去问她。”
楚笙竭尽了全力，但最终还是未能将殷素带走，因为顾倩芸坚决不肯放手，她的态度异常冷漠，对楚笙的话一句也不信任。
面对这一切，殷素试图呼唤系统。
殷素：系统，楚笙似乎知道一些隐情，原主的过往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系统:殷素的人物大纲已补全至70，您现在拥有自主选择的权利，是否要深入了解原主的过往。】
殷素决定继续探查。
周围的景色逐渐模糊并重叠，仿佛在不断变幻之中，画面一转，殷素再次发现自己置身于那年遭受饥荒的临安城。
她揉了揉眼睛，这才意识到她所在之地正是那座曾经目睹的荒凉破庙。
这是原主的过往？
也好，现在一大堆谜团没有解释，她真的想要了解原主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偏执和冷漠。
正当她这样想着，忽然间，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从庙中奔出，尽管天寒地冻，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小女孩却赤着脚，鼻尖也因寒冷而泛红。
但是她面容姣好，灰尘也无法掩盖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殷素知道这是原主小时候，于是她紧随其后。那个孩子匆匆地跑了一大段距离，最后停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前。
“先生！先生！”小女孩急促地敲打着门，声音嘶哑，冰冷的雪花落在她肩上，“先生！请您快去救救我娘吧！”
木门缓缓开启，一位穿着长袍的郎中背着药箱走了出来。他的长袍上打着补丁，透露出他生活的清贫。
殷素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孩子急切地对郎中说：“先生，请快去看看我娘吧。”当看到郎中从屋内出来时，她立刻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袍，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带着哽咽：“如果再不给我娘治疗，恐怕……”
郎中显然对这个孩子并不陌生，提起药箱，安慰她说：“别担心，我现在就去。别哭了。”
孩子急忙擦掉脸颊上的泪水，“谢谢您，先生。”
然而，他们刚准备离开，一辆马车突然从街角驶来，车身摇摇晃晃地停在两人面前。随即，几个仆人从车上跳下，领头的那个仆人面露不耐烦之色，“吕大夫，我家老爷半个时辰前就请您过去了，您怎么还在这里磨蹭？”
“事出紧急，我先替这孩子去看看她娘……”
不料，一名仆人立即皱起了眉头，厉声说道：“紧急？什么是紧急？我们顾府的事才是头等的大事，我家夫人病重，整个临安城的郎中都去了，你敢不去？”
郎中把孩子护在自己身后，回应道：“既然全城的郎中都已前往，似乎也不差我吕某一个。”
旁边的殷素紧握着手指。
这是什么金贵的人啊？让整个临安城的郎中去给她看病。
那仆人眉间透露出得意的气息，他扫视了一眼郎中，注意到对方连一套体面的衣袍都负担不起，却在这里装模作样地为人治病，不由得轻蔑一笑:“吕大夫，你这说法可真不对头。我家夫人病重在床，若是能治好也就罢了，若治不好，而你又未曾前去，这错我们可就怪到你头上了。”
孩子从郎中身后探出身来，带着不屈的表情:“你们讲不讲理！”
仆人听到这话，顿时乐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孩子，毫不客气地说:“什么理？我告诉你，在这临安城我们顾府就是理!”
殷素听到这句话，瞬间瞳孔一缩。
她简直不敢相信，在临安城正遭受严重饥荒之际，竟然还有人在这里仗势欺人。
“吕大夫，请吧。”仆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同时掏了掏耳朵。
“先生，我娘亲真的不行了，您能不能去看看她？”孩子紧紧抓住郎中的衣角，带着哀求的语气说:“我娘亲快死了，她就在庙里等您，求您救救她。”
仆人仔细打量了这个孩子一番，突然露出凶狠的表情，嘟囔道:“你昨天不是来讨米粥的那个小乞丐吗？”
“顾府给你一碗粥已经不错了，你还想把郎中带走？”说罢，他一脚将小孩踹开，厉声喝道：“赶紧走开！别挡着我发财的路！”
殷素目睹孩子重重跌落在雪地上，心中涌起怒火。事情有轻重缓急，原主娘亲的病情危在旦夕，这些小厮却在此阻拦，实在太过可憎。
“走走走，真是晦气，说什么死不死的，还不赶紧死去! ”仆人一边咒骂着，一边强行带着郎中离开，留下孩子独自在冰冷的雪地上痛苦呻吟。
这简直是没有天理，没有人性！比原主长大后还要冷酷无情！
殷素注视着那个孩子，她的手指因寒冷而泛红，身体在雪地中蜷曲着，透露出难以忍受的痛苦。她感到一阵无名的心痛，想要伸出手去扶她，但正如所料，她的手再次穿过了孩子的身体。她并不属于这个时空，无法对这里发生的事情做出任何改变或控制。
孩子埋在雪地里，细小的冰碴刺痛了她的脖颈，她哽咽着说：“娘，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更强大一些就好了，我真没用……”
“不，你并非无用。”殷素轻声反驳，眼中泛起波澜。
这是世界的不公。
殷素看着孩子缓缓站起，尽管步履蹒跚，但她依然决定再次寻找郎中。然而，全城之中仅有的几位郎中，此时全都被召集到了顾府。
直到天黑，她一个人也没找到，只能捧着一碗不知来源的粥水，哆哆嗦嗦地重新跑回了庙里。
关于原主娘亲的结局，殷素之前已经看见过了。
【系统：正在补全殷素的角色大纲……】
景象戛然而止，此刻，殷素发现自己站在顾府的大门前。
这应当是顾倩芸的家，殷素刚想进去，大门却突然打开，一个小孩被粗暴地扔了出来。
管家的脸色铁青，他严厉地呵斥：“快滚！我们家夫人慈悲为怀，我们对你可不会手下留情!”话音未落，他的脚已重重地踢向那孩子，“居然敢对我家刚出生的小姐下毒手，你真是胆大包天！”
孩子抱着头，没有躲闪，可是殷素看见她目光里流露出的绝不是忏悔，而是没有得手的悔恨。
那种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的眼神让她心头一震。
这一幕让殷素想起了在幻音阁遇见的桂丽玉，那位曾怒不可遏地指责她，说她是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
桂丽玉，正是顾倩芸的母亲。而原主所企图杀害的，也正是顾倩芸。
原主可真是锱眦必报，你害得我没了娘，那我也让你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殷素心中明白，原主此时的内心几乎已经扭曲。顾府的大门猛地关闭，只留下一个孩子孤单地躺在地上，她的衣衫褴褛，双手布满了伤痕。
她艰难地爬起，再次望向顾府的方向，咬紧牙关，转身离去。
“楚笙，我们下次再聊。”在幻音阁的门前，蒋罡正向楚笙告别。他身穿一袭白袍，手中拿着一把墨色的折扇，面带微笑地说：“我要回清灵山了，下次拜师大会再见……”
就在此时，殷素看见那个孩子和楚笙迎面撞上。楚笙低头一瞧，一时之间显得有些错愕，但随后轻柔地将孩子抱起，关切地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是不是和爹娘走散了？”
“我没有家。”孩子试图挣脱他的怀抱。
楚笙忍俊不禁，原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孩子的闹别扭，便逗她道:“你看你脏成这样，估计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吧……”
楚笙精准踩雷，听到这话，孩子的怒火被点燃，猛地朝他的虎口狠狠咬下去，楚笙手一痛，立刻松开了她，而腰间的逸风随即飞出，悬浮在空中，指向那个孩子。
孩子在目睹这一幕时，顿时愣住了。她张开了嘴巴，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楚笙见此，轻声道歉说：“吓到你了吧，对不起。”他轻轻一挥手臂，逸风便回到手中，解释道：“逸风是因为我遇到危险才自行出现，我并没有想伤害你。”
见孩子低着头沉默不语，楚笙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头，从口袋里摸出几枚零钱，“我也挺穷的，这点银子不多，拿去买点吃的，换身新衣吧”
说完，正当楚笙准备离开时，突然感觉腰间的衣摆被轻轻拉住，那孩子抓住他紧张地问:“你是神仙吗？”
楚笙闻言微微一笑，觉得这孩子颇为有趣，他蹲下身来，与孩子对视着笑道:“神仙倒不是，只不过是一个名不经传小门派的小掌门。”
“那你能教我吗？”孩子急切地问道，显然在她眼中，楚笙就是一位绝世高人。
楚笙见状微笑，轻触孩子的鼻尖说，“我是掌门，不收徒弟的，你若真心想学，只能做我的师妹。”
孩子好奇地问:“师妹和徒弟有什么不同？”
楚笙手肘撑膝，正经道:“区别大了，做我徒弟你可就遭殃了，你得天天为我端茶送水，捏肩捶腿，你要不要？”
孩子耿直地摇头。
楚笙忍不住笑出声来，打开手中的折扇，说道：“平常人我这么问，都巴不得献着殷勤说愿意，你倒是直接，头摇得还挺快。”
孩子低声说:“我不想再被欺负了，我想要变强……”
楚笙一向随心所向，不受约束，他看向孩子问:“我叫楚笙，既然你想当我师妹，那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回答:“我叫殷素。”
楚笙重复了几次，似乎已经记下了这个名字，然后对孩子伸出手，“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