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海（7）
咋什么事都没做，任务就完成了。游离一脸懵地看向池琥，希望对方能给个解释。
“查出足够的线索，并用语言回答出任务里的问题，就算你完成了任务。”池琥回答：“线索贡献度是根据每个人找到的相关线索的多少来计算的。”
原来是这样，游离边思考边说：“看来杀死玛利亚的确实是她的姐妹。任务二问的是伊丽莎白杀人的理由，嫉妒不是理由吗？还是缺少必要的线索……”
池琥觉得分析线索的游离有些陌生。在他的印象里，游离前些日子还是一个爱哭的奶团子，不过是一觉醒来，奶团子就变成了聪明得有些狡猾的年轻人。
此刻，年轻人甚至率先向池琥发出了邀请：“一个人寻找线索还是效率太低了，我们两人组队吧。”
“不必了，”池琥习惯性拒绝，和过去的岁月里拒绝其他人一样，“我习惯一个人。”
他甚至这样劝游离：“你刚刚得到了两千积分，用这些积分换个身份摆脱界锁的控制吧。你换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就能在正常世界里生活下去。”
正常世界？游离沉默了，每一个活在追杀中的半人都曾经渴望像普通人一样安安稳稳地生活。但他已经一脚踏入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身上有着令他骄傲的天赋，重归平凡又怎么可能甘心！
“我可能是没有你那么强大，但我也并不弱小。”游离这样对池琥说：“你以前习惯一个人，以后却可以试着习惯让我陪你一起。”
有那么一刻，池琥真切地心动了，甚至冲动下想答应游离。但最后，他还是理智地回答：“不必了，我的生活太危险了。”
“我可不会害怕危险。”游离语气里是幸存者的骄傲。
池琥摇摇头，再一次拒绝了他，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孩。
被池琥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惹怒了，游离不再劝他，冷下脸将面前的茶一口饮尽，然后起身就走。
他也是有脾气的，上赶着的话说三遍就够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游离心累地扑倒在床上。他想，池琥的天赋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强，是有资格做一个独行者的。自己和他真的打起来，不一定能抵挡十招。
他回想起自己不得不替界锁卖命的那几年里杀掉的那些半人，就有些阴暗地庆幸那些半人的天赋都很弱。一旦过去有一个刺杀对象的天赋达到池琥天赋的一半，游离都不可能活到现在，还能有机会跟池琥发脾气。
这样想，他的运气还挺不错的。游离笑了，也不知道在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其他人。
这一觉睡到了晚饭的时间。
游离进入宴会厅，发现晚餐的品质相比午餐又下降了，每人只有一盘海鲜意面。看来，游轮的主人已经开始催促他们加快动作了。
这次晚餐又有人弄出了新的幺蛾子。程东似乎暂时成为了那群新人的头，有勇气当着池琥的面找游离的麻烦。
“小游一个人就完成了任务一，挺厉害的呀。”程东笑得慈祥，就像一个和蔼的长辈，“你都发现了什么线索，跟你的队友说说呗。”
一觉醒来，游离的心情也没有好转多少，现在正不爽着呢。
“活了二十年，你是第一个叫我小游的，”游离扯着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别再这样叫了，你不配。”
“还有，我没有队友，你更不是，说你是我的竞争对手都是在抬举你。我发现多少线索都是我自己的事，心情好才会说给顺眼的人听。”
“而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说完，游离将叉子扔到盘子上，“啪”得一声将长桌上的其他人吓了一跳。“我吃饱了，你们随意。”起身就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
被正面怼的程东脸色难看，心里快恨死游离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刚得到了两千积分，游离不该正高兴吗？
池琥停下了动作，琢磨了一下想明白了，小孩这是做给自己看的。不用管，他明天应该就不会生气了。
游离当晚早早洗漱好睡了。
半夜，昨晚杀了张学成的海怪又爬进了走廊。这次从船尾到船头，它将每一扇客房门都撞了一遍。巨大的噪音差点没把听力灵敏的游离当场送走。
每一扇门都被撞击了半个小时，海怪好不容易在三个小时后来到了游离的门前。这个时候，游离的天赋被怪物逼得再次精进了——他已经自学学会了减少对特定音源的感知。
但他害怕错过线索，并没有关闭自己的所有听力。
等怪物在他门外挥舞肢体的时候，游离突然听见了被撞击声和粘液声遮掩的细小金属撞击声。
游离仔细辨认细微的声音，才认出了那是钥匙相互撞击的声音。怪物拿到了钥匙，却没有办法打开门。
怪物怎么会有钥匙？游离心生警惕，他想起了游轮里不知原形的管家和仆人，以及逐渐敷衍的餐食。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游轮的主人知道这些事吗？或许知道吧，但祂不会在乎。只要有人帮祂找到玛利亚的尸体就好了，不论这人是第几批踏上游轮的侦探。
祂不屑于人类的血肉，但祂的眷属可分好几个种，总有一个对人类感兴趣。今晚，这个怪物拿着钥匙打不开门，明天说不定就会有人帮它破坏掉一扇房门，亦或是换一个打得开门的怪物上船。
希望尽快解决掉这个任务，游离裹紧被子，要不然情况会越来越糟糕的。
怪物离开后，时间离天亮已经很近了。游离艰难地睡了几个小时，但一直睡不熟，总会从噩梦中惊醒。
第二天天刚亮，游离就醒了。他起身看到客房里的景象，差点以为自己在睡梦中又变了一个地方。
昨日还崭新闪亮的金属器皿全都生了锈；原本洁白的昂贵布料不是泛黄，就是落满了灰尘，就连他的被褥都透着潮湿的灰尘气息；宝石蒙尘，木料变形。
游离穿上衣服，出门一看，才发现不只是他的房间，整艘船仿佛都被岁月重重擦拭了一遍，变得朽坏而破旧。原本花纹精致的墙纸都生满绿锈，地毯浸满了湿气，踩上去粘腻腻的。空气中飘着发霉的气息。
现在游离确定了，游轮的主人真得不耐烦了。如果他们不能尽快解决问题，就会被祂解决掉。
作为今早出门的第一人，游离自觉地敲门叫池琥起床。
池琥很快就来打开了门，目光清明，一点没有刚刚起床的样子。他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在想，小孩子果然不再闹脾气了。
游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不然也不会自然地钻进池琥的房间。
“你发现了游轮变得越来越旧吧，”游离对池琥说。一夜过去，他想明白了，自己没必要跟池琥商量组队的事，直接做队友该做的事，让池琥跟自己组成“实际队伍”。
“嗯，界门试炼不会允许试炼者在关卡里面耗时间的。”池琥拿出纯蛋糕招待游离，自己走到衣柜前，背对着游离毫无顾忌地换起衣服。
游离连忙转过身，耳尖有些泛红，“那个我昨晚听到敲门的怪物带着钥匙。”
“钥匙？”
“没错，我的天赋和声音相关，凭借声音感知世界比视觉更有效。”游离坦白。
“听起来很不错，”池琥走过来揉了揉游离的头发，他已经换完衣服，“但下次不要再跟别人说自己的天赋是什么了。”
“我明白，我只告诉你。”游离仰头看向池琥，他这时的表情和他的年龄相符了。
池琥第一时间避开了游离的视线，虽然他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今天的早餐更加敷衍了，只有一碗稀薄的白粥。管家站在长桌的一端，面色苍白得就像石灰墙一样，已经懒得遮掩它的非人本质。
也许是所有人都感觉到风雨欲来，大家消停了下来。毕竟，管家和仆人们的样子就像一个警示牌，警告他们再不努力就会被鬼抓住吃掉了。
早餐结束、收走餐具后，管家上前一步，用冰冷无机质的语气说：“主人对你们昨天的表现很不满，”说着眼睛像蜥蜴一样转了一圈，扫了所有人一眼，“祂希望你们今天抓紧时间。”
带完话，管家就离开了，不再搭理他们。
离开宴会厅后，游离跟池琥说了昨天上午在画室看到的幻象，并分析：”玛利亚应该已经被伊丽莎白分尸了。这么残忍的杀人方式，伊丽莎白应该非常恨玛利亚。”
池琥没拒绝游离的跟随，甚至跟他讨论任务线索，“一个关卡应该至少有三个任务，你觉得这个关卡的下一个任务应该是什么？”
游离想了想，说：“从游轮主人的立场，祂应该希望我们找到玛利亚的尸体。”
但伊丽莎白杀了自己的姐姐，真的敢把尸体藏在游轮上带回海上吗？
“你忘记了，这里是界门试炼，一个积分游戏，可不是现实世界，”池琥向游离分享自己的经验，“为了让你做任务，游戏经常会出现超自然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