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此间人非心中人
魏国连遭数日大雪,即使室内点满了炭盆,却还是冷得人手脚冰凉。
星河欲就在这种天气下,大敞着屋内的门窗。靠近窗户的地带,风雪掺杂着微不可察的温暖。他贪恋这一寸阳光,尽管相隔万里。
“咚咚咚。”
屋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打断了星河欲的思绪。他既不应声也不挪步,仍然站在窗前,盯着窗外的竹林看。
站了半天都没听到声音,屋外的人稍作迟疑,还是推门进来了。
“星长老。”
来人正是浅草。她正端着托盘,里面的瓷壶盛着的是她亲手制作的赤豆糖粥。
星河欲甚少在吃食上浪费精力,却格外钟意甜食,尤其常食糖水。这些都是底下的人打听烂了的事情,浅草稍一问候就能得知。
面对浅草的示好,星河欲只是淡淡点头。示意她可以将东西放下。
浅草自然为他布好一切,也为自己盛了一碗赤豆糖粥,便坐在榻上不走了。星河欲手叩了下窗台,将窗户又打开了些。
自从风禾离开后,浅草在不经意间渗透了他的生活。不论星河欲出门执行任务回来多晚,总能看到被打扫至一尘不染的房屋,以及桌上热好的饭菜。
唯一不同的,就是本应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不再是之前的人。
拒绝了多次,浅草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每每回到门派都是这副场景,慢慢的星河欲也不愿去多管。尽管他每次都没有吃浅草送来的吃食,对方也只是收拾好带走,明天又是新的菜式。
就连这次他来魏国,浅草也偷偷上了队伍内放杂物的马车跟来。
不论她此番讨好想求取什么,星河欲都不愿扯上关系。
“天气寒冷,星长老就不要吹风了。身子要紧。”浅草大着胆子上前,试图关上窗户。她走到跟前,特意站定在右边去关左边的窗户。这窗外的人乍一看,都以为星河欲主动接受了她的怀抱。
风禾也是在这个时候捏碎了怀中的桃酥。
见星河欲是不可能见了,但送点东西应该也没有那么大概率会猜出来是她回来了。反正陪她来的人是闻天语,到时候统一口径,就对安陵国君说见过星河欲了,他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这敢情好啊。她还没走一个月呢,人家转头就有了新欢了。
闻天语小心用帝葵扇了扇落在衣角的碎屑,不敢吭声。嗬,她好像还特意带了支从未见过的新钗子。衬托的风中凌乱的发丝,都像一只即将发狂的老牛。
“走。”风禾黑脸起身,桃酥直接扔在地上,甚至临走前还狠狠踩了一脚。
“啊?啊?这就走了?”闻天语发懵,往回看发现窗口只剩下浅草一人,而星河欲推开门,朝这边方向走来。
“哎呦喂。你怎么都不等本世子啊!”
不管星河欲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是他们,结局都不会很好。而风禾早已经溜之大吉,闻天语也只能靠她身上的风小黑指引,绕了一个又一个弯,才找到了风禾。
至于星河欲。闻天语接连回头,也没看到他追过来。不知道是风禾跑的太绕,还是星河欲根本就没打算继续追。
而眼下,新的难题似乎已经出现了。
风禾御剑速度过快,导致在拐角处遇见行人时来不及躲闪,同赶路的千帆舞撞了个满怀。
儒门将千帆舞接回去之后,灵丹妙药用了个遍。千帆舞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她头发也长了一些,不过并不能盘发。
“哟。我当是谁挡我路呢。怎么又是你啊。听闻你已经叛逃出了法门,现在这是在四处流浪吗?哎呀,你跪下来求求我,没准我就会在儒门给你留意一个好去处了。”两人见面即点火,一场战争无可避免。
曾经的风禾或许会因咽不下这口气而和千帆舞吵架,但如今知道了许多事情的真相,她的心态也趋于平稳,很难再被千帆舞的幼稚挑衅激起波澜。
“伤好了不留在儒门安生静养,跑出来蹦跶什么?什么事情值得你来这一趟?”
杨为宁与千帆舞一向成双出现。而此刻千帆舞形单影只出现在这,一定也是偷跑出来的。
没想到这一发问,竟然直接打开了千帆舞的话匣子。惊的气喘跑来的闻天语合不上下巴,怎么还感觉出千帆舞身上那么一丢丢可爱?
“具体的事情我也解释不清楚。总之法门已将所有门派弟子遣回各自所属。可是那个浅草!哼!”
兴许是说的口渴了。千帆舞也不担忧风禾递过来的水壶有没有下毒了,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壶。
“自同她一起修炼之日,我便不喜欢她。装得一手娇弱小白花的模样蒙骗我师兄,想要我与我师兄之间产生嫌隙,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顶替我的位置。光明正大这一点,你比她做的强多了。”
“哦?!谢谢。你人还怪好嘞。”真是莫名其妙挨了夸。
千帆舞真的很嫌弃风禾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话匣子都关上了大半,“虽然我也不喜欢你。但我平生最恨的还是抢占他人东西的人。师兄被我一步不离的看着,她没有办法搞小动作。但浅草在你离开后,就一直在接近星河欲了。”
“怪不得刚才看见他俩在一块。”闻天语下意识出声,反应过来不对劲后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惜为时已晚。
“什么?!”千帆舞好似已经幻想出了一场好戏,毕竟她也讨厌风禾。风禾不好过,她自然幸灾乐祸。
风禾没好气分别瞪了两人一眼,心中的愁闷已经自我消化。
千帆舞重新御剑,坐在上面踢腿,“儒门中属她资质最差。若不是命好被安长老捡回来,又会耍些小聪明。儒门众长老怎会破例她一介武痴成为挂名的首席弟子。”
闻天语已然一副吃瓜状态,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块糕点吃。风禾闻到香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在发现口袋瘪了一块后,她直接掐住了闻天语的脖子,让他把赃物吐出来。
千帆舞没受到他们俩打闹的影响,又像是憋了许多年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时不察就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浅草一直不服我是首席弟子首位。明里暗里的和我比,但除了诗画,其他她样样拿不出手。所以她想搭上我师兄,试图利用他的地位助她往上爬。”
“吐出来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
“唔唔唔唔唔!(你掐住我脖子,我怎么吐出来!)”
千帆舞嘴角上扬,一边眉毛挑的老高,一掌就击碎了对面的一片竹子。
见风禾与闻天语两人又重新坐好,闷声抢着吃糕点千帆舞也勉强能接受了,又继续说道:“虽然不想承认。但门派长老可以带来的助益,要比首席弟子多的多。不过师兄在我眼里依旧是最好的。我就是看不惯她,所以一定要来生事。你也看好你的师尊吧。”
真是艺高人胆大。千帆舞都不知道风禾是没察觉到危机感,还是对星河欲有十足的自信。这些不在意不打听的举动,倒显的她既没有信心,又小鸡肚肠。
御剑离开前,千帆舞转身对风禾说道:“上次没来得及说。你额间这根草真的很丑。”
风禾:“……”
闻天语:“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