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母亲的关爱
宁常庸看了她一眼。
夜色中楚清莹的面容，如同耀江一般平静。
“你运气不错。”
宁常庸微微颔首。这个楚清莹，不简单。
杀人的次数应该不少。
简短交流了几句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晚风吹过，草里的小虫嘶鸣几声，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我回去了。”
说完，楚清莹就要离开。
“等等。”
宁常庸叫住了她。
楚清莹警惕地看着他：“有什么事？”
“你是开着摩托车来的吧？”
“是又怎么样？”
“能不能帮个忙……”
“我不可能载着你回去。你浑身都是血，如果蹭到我衣服上，我回家不好交代。”
“不是载着我，我有自行车。只是我今天太疲惫了，没力气蹬，你就拉着我回去呗？”
楚清莹露出鄙夷的目光：“你刚刚杀我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有疲惫的样子。”
宁常庸嘿嘿一笑，略显憨厚。
楚清莹在骑摩托车的时候，将左边把手的一小截露出。
宁常庸左手抓着自行车把，右手手指死死捏住摩托车把，借着摩托的动力驶往回家的路。
夜风扑面而来，吹着宁常庸湿漉漉的衣衫，让他打了个激灵。
楚清莹皱眉：“你抓着我的车把，不要乱动！”
“我是打哆嗦，不是故意的。”
两人再次沉默。
宁常庸想着搭别人的顺风车，好歹应该聊点什么排遣一番，便找了个话题。
“对了，你杀多少个人了？”
“不记得。”
“不记得？”
“杀人又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记那么清楚干什么？”
宁常庸笑了笑：“有道理。你老妈刚刚离世，你就要忙着杀人，应该挺难受的吧？”
楚清莹冷漠地看了宁常庸一眼，继续看向前方。
宁常庸尴尬地吹着晚风。
这个楚清莹，话真少。
闷葫芦一个。
宁常庸摇摇头，本来打算不再讲什么，楚清莹却开了口。
“你杀了那么多人，居然还这么活泼，倒是让我意外。”
“那应该怎样？”
“杀死别人，对你的性格没有任何影响？”
宁常庸想了想：“影响还是有的，比如我今天拿刀杀猪的时候手特别稳。”
“我说性格的影响。”
“那应该没有。”
楚清莹轻声说道：“真厉害。”
“这有什么厉害的。”
宁常庸抬抬眉毛：“被杀死的是别人，又不是我。我为什么会被影响？”
“内心强大。你是个天生的杀手。”
“多谢夸奖！对了，能不能让我到你的右边？我抓自行车把的这只手今天先是拿刀杀自己，又拿刀杀猪，晚上还拿石头砸你，有点累，想缓一缓。”
楚清莹白了他一眼，缓慢刹了车。
“谢谢！”
宁常庸开心地骑车到了另一边，继续搭车回家。
两人又行了半个小时，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楚清莹停了下来。
十一点多的十字路口，只有他们两人。
“我要走乡谷街回家，前面和你不顺路，就带你到这里了。”
“哦，好，谢谢。”
宁常庸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抓着摩托车把的手。
忽然他又想到什么。
“诶，你怎么知道我住哪？”
“我去你家请教过学习的问题。”
“好吧……怪不得我老爸老妈都知道你。”
楚清莹又淡漠地看了宁常庸一眼。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活着的是他。”
宁常庸愣了下，而后憨厚一笑：“抱歉，让你失望了！”
交通灯闪烁，两人先后往不同方向前行。
宁常庸骑到一排平房前，将自行车靠在一辆三轮车旁，然后拿起钥匙打开了家门。
他的脚步很轻，不希望吵醒父母。
然而，他一进家门，就听到了母亲常玉芝的声音：“小庸，你回来了？”
父亲宁光远虽然没有出声，但现在应该也是醒着的，因为宁常庸没有听到熟悉的鼾声。
果然。
不论在何时，唯一不变的，就是一直挂念着自己的父母。
“嗯，我回来了。老妈你还没睡？”
“我睡了一觉，又醒了，正好你回来。”
“老妈你不用担心。我洗个澡就睡觉。”
“嗯，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
宁常庸应了一声，脱掉沾血的衣衫，去浴室洗澡。
说是浴室，其实就是个狭小的洗漱间。
一盏忽明忽暗的灯泡挂在上方，仿佛随时都会因为接触不良熄灭。
热水器的开关紧靠着水池，洗澡的喷头就在蹲便器的上方。
每次洗澡前，都要先给蹲便器盖上有着漏水洞的挡板，然后才能站在上面清洗。
很局促，但宁常庸并没有嫌弃。
因为这个地方，叫做家。
今晚洗澡的时候，宁常庸没有盖蹲便器的挡板。
他身上的血痂有点多，用挡板血水会溢到旁边，还要再打扫。
已经身心疲惫的他，只想洗完澡赶紧睡觉。
等他洗完澡，擦干头发离开浴室的时候，又听到了母亲的话从卧室响起。
“小庸，头发记得擦干，别着凉。”
“我擦干了。老妈你赶紧睡吧。”
“好，睡了。”
宁常庸走进自己的屋子，看着并不熟悉的装饰。
“这么小的屋子，居然还放了书桌和书架。看来他是真爱学习，怪不得能考到年级前十。”
“可惜，我就没怎么学过习。睡觉！”
他躺在单人床上，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清晨，被闹钟叫醒。
宁常庸睡眼惺忪地看着还没亮的天，有些疑惑。
他又看了看闹钟。
“五点？！”
“有没有搞错？！他每天起这么早干什么？”
就在宁常庸打算再睡一会懒觉的时候，听到了父亲宁光远的声音。
“小庸，饭已经做好，你吃完去上学吧。”
宁常庸一脸无奈地起床。
“扮演一个和自己格格不入的优生，真遭罪啊。”
可他还是听话地起了床，穿好校服。
当他无精打采地坐在桌前，吃着鸡蛋和稀饭的时候，宁光远与常玉芝的眼中都隐隐含着心疼。
常玉芝说道：“小庸……要不你今天在家多睡会？”
宁常庸下意识地想要点头。
但脑子飞快一转，最终还是摇摇头：“我得抓紧学习。现在正是高考冲刺的关键时候。少睡一会没关系，大学有的是时间睡觉。”
“这孩子……”
宁光远道：“小庸，这两个月，猪肉铺的事你就别管了，我俩来就行。”
“不行。老爸，你比我辛苦多了，我肯定要帮你分忧。你放心，我不会耽误学习的。”
常玉芝担心地说道：“可是小庸，你现在都已经有不会的题要问楚清莹了……真的没事么？”
“嗨，就两道数学作业题而已，没关系。”
“数学作业题？你不是说你们数学老师周五生病，没有留数学作业么？”
宁常庸愣了一下。
又出问题了！！
糟糕！！
该不会……
“小庸，你这两天怎么不太对劲啊？”
宁常庸抬起头，迎上了母亲错愕的目光。
母亲的脸上，忽然出现了几个黑色斑点，正在不断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