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是你?
徐泽的眼神露出一瞬间的茫然,像是不知道要怎么去挽留,很快又恢复清明,低头看着她道,“如果你是因为以前的那些事,那么,我向你道歉。”
“抱歉,我做的不妥。”
“所以呢?”江蛮蛮,“你是今天才觉得做的不妥吗?”
徐泽,“。。。不是。”
“那为什么现在才道歉?”江蛮蛮质问,“到底是你真的觉得抱歉,还只是你敷衍我的借口!”
“徐泽,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
徐泽,“我。。。”
他想要的,好像一直不多,但是并不明确。
更早一些的小时候,他想要照顾好徐眠,长大一点,希望能接管徐氏,让徐默清看得起,能撑得起徐家。
现在,他希望他身边的人都好好的。
包括江蛮蛮。
但是就结果来看,他哪一样都没做好。
徐眠不肯听他的安排,江蛮蛮也讨厌他。
徐泽,“抱歉。”
江蛮蛮只剩乏力的苦笑,她又不是什么恶人,但是总是逼得徐泽不停的跟她道歉。
“算了。”她说,“我真的觉得很累,不想再跟你这样反复纠缠。”
“徐泽,我想回家住一段时间,我们彼此轻松一点好吗?”
她说完拂开徐泽的手,拉着箱子走出门。
徐泽突然开口,“不是现在。”
江蛮蛮不解的回头,“什么?”
“我不是现在、今天才想道歉。”他说,“很早以前,我去瑞士找过你。”
江蛮蛮微微闪神,她没有见过徐泽,但是记忆里来找过她的人也不多,只有那一次。
她说,“是你?带着礼物上我家的人是你?”
徐泽没有否认。
江蛮蛮的确想不到,她设想过是孟清维,因为那更合理,但是徐泽。。。
“为什么?”江蛮蛮问。
徐泽没有回答,只说,“但是你不在家,你爸爸。。。伯父不是很想见我,说你现在很好,让我不要打扰你。”
江蛮蛮,“你应该早知道我爸妈的态度,没必要上门找不痛快。”
“也许吧。”徐泽说,“但是我欠你的,应该对你亲口说一句抱歉。”
江蛮蛮轻笑,“你忘了吗?抱歉这两个字你说过了一次。”
她回学校办手续的时候,徐泽就已经说过了。
徐泽也想到了那一次,他说,“那不一样,那次是替阿眠说的。”
赶赴瑞士登门,是他替自己说的。
江蛮蛮有点无可奈何的可笑,“有必要吗?”
道歉这种表象的东西,至于分那么清楚吗?
徐泽,“对我很重要。”
她离开后的那两年,他跟孟清维其实不怎么联系,加上徐眠又去了美国,他的生活圈突然就空了一大片,他独来独往,每天不是公司就是在家里,非必要的社交场合从不参加。
有时候忙得太晚,他会住在公司,办公室里面那间休息室,有巨大的落地窗,他会独自坐在窗前,望着脚下的灯火,一坐就坐许久。
他并没有在想什么,也没有在思念谁,只是有种压抑的、低迷的、消沉的情绪始终压在他的心上,让他在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有点状况外。
一开始,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怎么了。
或者,他其实知道的,但是他假装那不存在。
直到两年后,他因公去欧洲出差,路遇日内瓦。
那时候是冬天,瑞士刚下了雪,路面全是白白的一片,房子也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城堡,房顶堆积着厚厚的雪包。他们的飞机考虑安全问题,要延迟一天,陈思替他安顿好酒店,询问他是否还有别的安排。
“替我准备一些礼物。”他说,“明天不要安排工作,我有事要办。”
陈思,“好的,需要我陪着您吗?”
他摇头,“我自己去,是私事。”
陈思略显意外,但只是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他第二天循着地址去了江家,隔壁的白人老太太给他指了路,并且得知他是中国来的时候,告诉他江蛮蛮今天在学校。
“你需要等待。”她说。
徐泽笑着道谢,随后按了门铃。
不出意外,江伯父开门看到是他,当即又关了门。
他有心理准备。
江家除了江浅,其实每个人对他都泛泛,后来因为徐眠,连江浅对他也有了意见,并且警告过他,让他管好自己的妹妹。
所以这闭门羹,他也吃得下。
瑞士的天的确很冷,他记不得自己站了多久,也许才一个小时吧,冷冽的凉风经由鼻腔涌入肺腑,让他脑袋格外的清醒。
江蛮蛮不喜欢冬天,以前冬天的时候,她总是会请假,理由千奇百怪,每每看到,让人一眼就能猜出来,她是太冷不想上学胡乱填的理由。
江浅曾说过,江家无意让她出国锤炼,原定的安排是让她在国内读一个大学,待在家门口,轻松一点的过日子。
但最后也走岔了路。
江蛮蛮让自己不必去深想徐泽的话。
她说,“就算对你很重要,也是过去的事了,徐泽,我一直很想说,我不喜欢去回顾过去。”
但是他还有孟清维,甚至徐眠,总是不停地把她扯到过去。
“我一直把跟你的婚姻当成一个新的开始。”江蛮蛮抬头看他,“我尽力去做了。”
“尽力做了?”徐泽轻声重复,突然反问,“所以,成功了吗?”
“你尝试过了,如你所愿了吗?”
江蛮蛮,“没有。”
她直视他的眼睛,明明白白告诉他,“徐泽,我没有如愿。”
因为徐泽从来也没有试过跟她同频。
徐泽呼吸一滞,没有说话。
江蛮蛮推着行李箱从他身边走过,徐泽没有再阻拦。
不一会儿楼下的车响了,他慢吞吞走到窗边,看到她自己上了一辆车,开车走了。
口袋里的电话此时也响了起来,他没看,摸出贴在耳边。
“喂!”
“最新的消息,周敛要送周恒出国。”孟清维的声音冷静的从听筒那边传出,“这两天就走。”
徐泽没有出声。
孟清维,“只是因为亏了一笔钱,周敛就把人弄走,不太符合逻辑。”
徐泽终于开口,“你想说什么?”
“我猜周敛查出来幕后是阿眠,他应该也了解徐眠的为人,怕周恒继续留在国内,会被当成靶子,所以干脆把人弄出国,一劳永逸。”
眼前的车尾灯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徐泽收回目光。
电话那边传来叮的一声,是打火机按下的声音,孟清维说,“周敛既然知道了,保不齐周恒会不会知道,给你提个醒,让徐眠最近小心一点。”
徐泽,“那你呢?”
“我皮糙肉厚,还不至于栽在周恒的手里,但阿眠--”孟清维吐了一口烟,“-她的性子你清楚,我言尽于此,要不要管,你自己看着办吧。”
徐泽,“那就这样。”
孟清维却没挂,顿了一下,又问,“蛮蛮呢?你们回去。。。”
“孟清维-”徐泽开口打断他。
孟清维的呼吸清晰可闻,他没有追着询问。
徐泽说,“如果那时候是你娶了江蛮蛮,你不会从我口中听到一次她的名字。”
他会谨遵朋友的道义,甚至是出于对她选择的尊重,对她从此敬而远之,将她视作一个十足的陌生人。
孟清维没有回答,徐泽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