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我没有话说
江蛮蛮顺着他的目光转过身,在看到徐泽的那一刻,有种挣脱不了命运的那种无可奈何感。
她轻轻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孟清维傲然挺立,嘴角一丝冷峻的轻笑,也没有说话。
他们三个人彼此对立,像无声的某种较量。
但对峙永远打破于强者。
最后是徐泽抬腿上前一步,踩碎了这一地的平静。
“我来接你。”他对江蛮蛮说,随后又转向孟清维,客气的点了点头,当作打招呼。
江蛮蛮轻启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徐妈说你今天来了学校,你晚饭没有回去,我想你大概还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
只是没想到,会碰到眼前的情景。
来之前,他其实打了电话,但江蛮蛮没接,他以为她还在跟他生气,故意没接,所以想来碰个运气。
但看来,他的运气很差。
徐泽自嘲一弯唇角。
“你们要是还没谈完,我到旁边等你。”
江蛮蛮,“……不用。”
孟清维轻嗤,“好啊。”
“……”江蛮蛮。
她不看孟清维,对着徐泽说,“不用,我们谈完了,可以走了。”
徐泽颔首,又看了眼孟清维,孟清维恢复了慵懒的神色,拍了拍领带上不存在的灰尘,说,“看我做什么?你们夫妻两个商量事情,有我插嘴的余地吗?”
徐泽面色不变,“那我们先回去了。”
孟清维,“不送。”
徐泽转头看向江蛮蛮,“走吧。”
他说着抬手挽住了她的肩膀,两个人走了几步,孟清维突然说,“蛮蛮,我说的话你考虑一下。”
江慢慢侧头,还没说什么,徐泽捏住她肩膀,阻止了她回答,自己侧头说道,“多谢,但我们不需要。”
孟清维,“未必吧。”
“人说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不是她,怎么知道她怎么想?”
徐泽无话可说,挽着江蛮蛮离开。
江蛮蛮也没有挣扎。
徐泽说今天来接她,的确像是真话,校门口停着他的车,他自己开过来的,没有带司机。
两个人上了车,徐泽发动车子,不发一言打了方向,车子平滑的滑入车流。
城市的夜晚比白日热闹,车厢里充斥静谧的氛围。
江蛮蛮开口,“你什么时候来的?”
徐泽不看她,“重要吗?”
江蛮蛮没回答。
徐泽的侧脸呈现平日没有的冷漠,江蛮蛮闭了闭眼,有种无力感,连日来和徐泽发生的一切,都让她很无力。
她问,“你听到了?”
徐泽,“你指哪一句?”
“你听到了哪一句?”
徐泽踩住油门,语气舒缓,“你没必要放在心上,我没有要质问你什么。”
说完顿了顿,又说,“更没怪你。”
江蛮蛮垂下目光。
她跟徐泽,永远也无法好好沟通。
“那你今天其实不需要来。”
如果没有要维持夫妻关系的打算,今天跑这一趟又是为什么呢?
“你很忙,没必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徐泽没有说话,只是脸颊一瞬间鼓起,很快又消散下去。
“我知道了。”他说,“抱歉打扰了你,下次我会注意。”
江蛮蛮一瞬间咬住了唇,她目视前方,突然说,“停车!”
徐泽没有停。
“停车,我要下车。”她扭头瞪他。
徐泽飞快的掠她一眼,并没有减速,只是说道,“单行道停不了车,你就算不想跟我待在一起,还请再忍耐半个小时。”
“别给别人添麻烦。”
江蛮蛮质问,“谁是麻烦?!”
徐泽,“别那么敏感,我没有指谁。”
江蛮蛮怄气的厉害,“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徐泽听完打开了车窗,街道的喧嚣一瞬间涌入车里,他单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搭在车窗,整个人呈现一种放松状态。
“蛮蛮-”他问,“那你呢?”
“我什么?”
“你有试着跟我好好说话吗?”他转头看了她一眼,问,“从上次周恒说了那些话到今天,你听到了什么,有什么想法,有试着跟我好好谈谈吗?”
江蛮蛮……
她没有,她只想逃避,和他一样,不问不说。
江蛮蛮,“你在介意我最后跟孟清维说的那句话?你听到了?”
她说以前喜欢过孟清维。
江蛮蛮冷笑。
“那句话你有什么好介意的?你都知道不是吗?我跟孟清维的一切,你每一件都很清楚,甚至我不知道的许多事,你们曾在背后怎么议论我,怎么嘲笑我……”
她说到这停了停,有些事是不能回头去看的,尤其是他们成了夫妻,她开始对他产生某种心里的依赖,她就更加不能去想,徐泽,当年是抱着什么心态看着她沉溺孟清维编织的谎言。
“我曾想过,也许你是太讨厌我了,不想要这桩婚约,所以和徐眠一样,想让我丢脸,自动提出解除婚约。”
灯光一闪而过,徐泽的脸上后悔也是一闪而过,很快又被遮盖。
他很慢的开口,“我没有那样想过。”
他无法追究青春期的自己,那种别扭与不甘的心情来源于何处,所以他的态度是不管不问,不看不听,他假装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假装她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不,也不完全是。
“我提醒过你。”他说,“我提醒过你离清维远一点。”
他这句话说完,很快换来江蛮蛮的一声嗤笑。
他倏忽闭了嘴。
他们都知道,那句所谓的提醒发生在什么情况下。
“徐泽,算了。”她说,“我没有要你的道歉或者后悔,那对我都不重要了。”
在国外的那几年,她已经独自消化掉了所有的悲情与伤心。
如果回国后一切风平浪静,没有孟清维的咄咄逼人,她也许真的就取消了婚约。
但没有如果。
他们两个终于还是走到了一起。
跨越年少的错误,走过世俗的枷锁,终于回归最初的命运,成为一对夫妻。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想过走回头路。”她目光落在远处,语气冰凉,“孟清维的话,你介意或者不介意,都无所谓,我可以坦然的告诉他,也可以坦然的告诉你,因为它真实发生过,我没必要否认。”
何况……她唇角一点无谓的轻蔑的笑,她想,过去经年,她的喜欢不含一丝利用与欺骗,所以没什么不好宣之于口的。
徐泽余光轻轻扫过她的脸,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不是她,过去经年,他的喜欢从未宣之于口。
甚至,不敢宣之于口。
时至今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宣之于口。
以至于到现在,他连质问,都缺乏立场,虽然他明明有些世界上最正确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