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露台的门没关,从外面吹进来一点风,有点凉意。
江蛮蛮起身关了门,重新走到床边坐下。
徐泽神色恹恹,药效开始发挥作用。
江蛮蛮说,“你先睡吧。”
“没事,我不太累。”
“那就当我累了。”她说,“徐泽,我不想谈了。”
徐泽觉得眼皮有点沉重,意识也有点朦胧,但心里却很清楚。
江蛮蛮之所以不想谈,不是因为她得到了所有的答案,是因为她心软,不想让他休息不好。
“抱歉。”徐泽说,“是我不好。”
江蛮蛮抱膝坐在沙发,下巴搭在膝头,没有回答。
徐泽努力的睁开眼去看她,江蛮蛮安静的坐在那,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像做了一场疲惫而又冗长的梦。
徐泽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露台那边隐隐传来说话声。
徐泽掀开被子起身,随手捞了一件开衫披上,走到露台边,江蛮蛮正背对着他在接电话。
“。。。好,等他醒来我会跟他说。”
徐泽等她挂了电话才拉开露台门。
江蛮蛮听到动静回头,见到他,说,“你醒了?”
“嗯。”
“感觉怎么样?”
“发了汗,好多了。”
江蛮蛮就打量了他一眼。
徐泽的精神的确好多了,他穿着咖色的一件开衫,挺拔的站在那,和平常的样子没什么不同。
“是谁来的电话?”他问。
“清维。”江蛮蛮说,“他打你电话没通,想问你怎么样了,有没有需要其他帮忙的地方。”
徐泽,“稍后我给他回信。”停了一下,又说,“这次美国的事多亏了他帮忙。”
“他跟我说了,美国那边的事他也提了。”
徐泽就说,“我知道,是你让他去的。”
算起来,他也需要谢谢她。
江蛮蛮就笑了一下,没太在乎,“我是劝他去了,但是他去,不是因为我。”
孟清维会去,说到底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情谊,和她的关系不大。
这一点,她不信徐泽不知道。
“你们两个之间,把对方看得都很重,也都很在乎对方。”
“我说不说,他都不会袖手旁观。”
徐泽就一笑,“你这么了解我们,我好像反驳的话,也有点假了。”
江蛮蛮却没有跟着一起笑。
徐泽不解,“怎么了?”
江蛮蛮其实很想问,当初徐泽之所以对她不闻不问,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他在乎孟清维,所以愿意让一个未婚妻。
但是这种陈年旧账,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没什么,不重要。”她说。
她说完像是没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说,“天冷,回去吧。”
说完她先从他身边走过去,徐泽凝眉,随后又像明白了什么,张口道,“不是。”
江蛮蛮没懂,回头看他,“什么?”
“我说,你想的不对,不是那样。”
江蛮蛮有点不可思议,又觉得有点可笑,“我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了?”
还这么信誓旦旦的说她想错了。
徐泽却很认真,淡淡道,“你想什么,脸上看得出来。”
江蛮蛮,“。。。”
“那我是不是得夸你一句很厉害。”
徐泽听完走近一步。
江蛮蛮忙后退,“干什么?”
徐泽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蛮蛮,我们谈谈。”
他一直怕她找他谈,是怕她说离婚,但现在看,一些话不说明白,她不知道要想到哪里去。
他从来没想过,她会误会他想把她让给孟清维。
“蛮蛮,你不是礼物,我也从来没想过把你当做礼物送给谁。”
也没人值得他做到这个地步。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不问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江蛮蛮说,“那你为什么那时候不告诉我?”
“徐眠不告诉我,我能理解,可是你为什么也不说?”
他们之间毕竟不算普通的关系。
婚约这个东西,再不认真,也是一个暧昧的存在。
徐泽听完没有说话,他沉默了半晌,最后说,“。。。我不知道。”
江蛮蛮不信,“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就一定知道呢?”徐泽无奈的苦笑,“蛮蛮,我不是无所不能。”
他也许在外人眼里很强大,但他所有的人生经验是自己一点一滴琢磨的,没有人给过他指引。
徐默清教给他的只有商业手段。
而怎么处理感情,他没有说过,也没有人跟他说过。
“我看得出来你没有把婚约当真,你不想我提这件事,也不想跟我多接触,你发生了什么,也不希望我参与。”徐泽有点苦恼的皱眉,又苦笑摇了摇头,“蛮蛮,我只有十几岁,自尊心不允许我示弱。”
那种想要的,又想退的纠结,是独属于那个年龄每个人都会有的经历。
一种恶劣的矛盾的心理。
他想,你既然那么好骗,那就自己承担后果。
但是他错误的估算了她的承受能力。
“我没想到你会那么伤心。”徐泽垂眉,“。。。清维和阿眠的耐心都不太好,才几个月而已。。。。”
一场游戏最多两个月,他想两个月而已,又会有多少感情。
江蛮蛮听完久久不语。
这就是徐泽所有的理由。
答案并没有比她之前假想的任何一个,听完更让人好受一点。
她抬手遮住了半张脸,努力克制着语气,慢慢道,“我还不如不知道。”
见她露出伤心的模样,徐泽心中一痛。
他脚尖动了动,最终没有走上前。
“蛮蛮---”
“徐泽-”江蛮蛮低声说,“如果这也是喜欢的话,那对你而言,什么是讨厌呢?”
徐泽如遭雷击,一瞬间失语。
他明明想了很多种她会提的问题,也想过了要怎么去解释,可是她问得却这么简单。
简单的,他竟然无言以对。
是啊,什么是喜欢呢?
如果喜欢不是保护,那喜欢还有什么意义?
“蛮蛮。。。”徐泽语气带着浓浓的内疚与痛惜,“抱歉。”
江蛮蛮摇头,半晌说,“这不是喜欢,徐泽,这不是。”
至少不是她以为的是。
如果徐泽的喜欢是这样的,那谁还敢要呢?
手摸到门把手,江蛮蛮转身拉开,夺门而出。
徐泽站着没动。
四面八方的风吹过来,嗓子里突然痒得难受,徐泽捂着嘴,低声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