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孟清维从不觉得自己对徐眠还有留恋。
他跟她是臭味相投的游戏伙伴,一起在少年时期胡作非为,是彼此生命里最恶劣的见证者。
后来他们决裂,徐眠曾试图上门找他,一而再再而三,远远打破了徐眠的底线,但是他都不为所动,他非常直接的跟徐眠说,“别上赶着,掉价。”
徐眠因为这一句,气的脸色铁青。
他却不疼不痒。
他那时候觉得什么都无所谓,江蛮蛮也没有了,徐泽也跟他有了心结,徒留一个徐眠,干脆也不要了算了。
世界清净了。
但是那并不代表他希望徐眠出事。
孟清维承认,当年得知徐眠出事的那一刻,他的确是后悔了。
过去与现在,他的反应应该没有什么不同。
当年会后悔,现在估计也没好到哪里去。
孟清维叼着烟,掏出了电话。
徐泽做事的效率一直很高,赶到酒店的时候,周恒已经处于一种意识朦胧的状态里。
床上除了周恒,还有几个半裸的白女,酒店地上散落一地衣服,桌子上白色的粉末薄薄的覆盖一层。
空气里飘着浓烈的酒香。
徐眠正趴着马桶呕吐。
随着来的人问徐泽怎么办?
“收拾一下,别让人发现。”徐泽吩咐完,极速走入卫生间。
徐眠脸色潮红,意识有些涣散,徐泽一把捞起她,脱了自己的衣服把她迎头兜住,搂着她出门。
徐眠挣扎,“放……放开我。”
徐泽不为所动,双手犹如烙铁,紧紧的锁着她。
两个人刚走出房门,酒店长廊那边的电梯叮的一声打开,走出几个白人,穿着黑色西装,直冲着他们过来。
“是周家的人。”跟着徐泽来的其中一人从袖子里掏出小折刀,说,“徐少请先离开。”
徐泽未发一言,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酒店在二十八层,徐泽搂着徐眠走的并不快,头顶上方隐隐传来打斗声,徐泽身边还跟着一人,但是很快,身后又有急促的脚步声追上来,跟着徐泽的人自觉的停下脚步断后。
一路往下,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徐眠被拖曳的有点不舒服,猛地推开徐泽,扶着安全门干呕。
徐泽站在她身边,掏出手帕递过去。
徐眠没接,转过头,似乎恢复了一些神志,头发凌乱,眼睛微微上挑,笑道,“你怎么来了?”
徐泽没有说话。
徐眠转身,后背靠在门上,有点没力气的模样。
“其实你不用来,都跟你说了别管我了。”
徐泽眼眸一紧,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但是再多的情绪也只是一瞬间。
他走近一步,帮徐眠擦了擦嘴,说,“走吧,先离开再说。”
徐眠仰头看了看楼梯,好像这样可以看到酒店房间,问,“你打扫干净了?”
肯定是这样,徐泽从来也不赞成她报复周恒,徐眠说,“你坏了我的事。”
“没有。”徐泽说。
他让人收拾干净,也只是收拾掉徐眠的痕迹,那间房间里的任何人,发生任何事他都不在乎,但是不能牵涉徐眠。
“周家来人了。”
周敛不可能没有保护措施。
徐泽说,“你本来也不会成功。”
他来不来,徐眠都伤害不了周恒,唯一的区别,大概是他来了,能让徐眠免受伤害。
毕竟要是周家来人,徐眠未必可以脱身。
而结局,不过是周敛多一个筹码。
“是吗?”徐眠也不知道信了没,揉了揉炸裂的头,语气萧然的说,“那周恒还是死不了啊。”
徐泽抿了抿唇,不想再跟她废话。
头顶隐隐传来动静,徐泽搂住她肩,推开了安全门。
酒店长廊每一层都差不多,每个房间的门都紧紧关闭。
徐泽走到中途,中间某个房间突然打开,徐泽戒备的一停。
孟清维扶着门,冷淡的吐出两个字,“进来。”
徐泽只犹豫了一秒,随后搂着徐眠走进。
房门重新关上。
房间里,徐泽将徐眠安顿在床上,又弯腰给她盖好了被子。
孟清维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可乐,走过来递了一个给他。
徐泽接过,“多谢。”
咔。
孟清维打开汽水,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谢就不用了,我无聊而已。”
徐泽在他对面坐下。
孟清维道,“今天晚上就在这睡吧,楼下都是周家的人,不找到你们不会走的。”顿了顿,又薄薄的笑,“周敛应该猜到徐眠会来,处心积虑要抓她这个把柄。”
徐泽,“他想要阿难。”
“也是费劲,他干嘛不自己生一个?”
虽然说不喜欢女人,也可以找人生吧,孟清维实在搞不懂周敛的动机。
徐泽,“不是这个问题。”
究其原因,还是怕徐难和周家不亲,想把徐难要回去。
因为徐难要是不回去,等他长大了,徐默清还是会助力他回周家夺家产,周家太平不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趁早放在自己身边。
周敛不喜欢留这种后患。
“说来说去,还是钱。”孟清维抿了一口可乐,笑盈盈的说,“你看,阿泽,你那时候说我图钱,现在看,每个人都是图钱。”
徐泽没有应声。
他低头用拇指扣开饮料罐,啪嗒一声,可乐冒出轻微的滋滋声。
徐泽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孟清维回答的爽快,解释道,“我自己当然没这个本事,找王家借的人。”
徐泽,“人情算我的,我来还。”
孟清维无所谓的扯了扯唇。
酒店楼下很快响起警车声,徐泽起身,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发现这么一会儿门口已经停了三四辆警车。
“别看了。”孟清维说。
徐泽放下窗帘,说,“我需要一个医生。”
孟清维,“现在医生进不来。”
“阿眠的状况不好,我需要医生来给她看看。”
孟清维闻言就走到床边,徐眠像是陷在梦魇里,眉头一直皱着,嘴巴里也是时不时的呢喃碎语。
孟清维弯腰凑到她跟前,嗅了嗅。
随后起身,双手插在口袋里,回头说,“死不了。”
徐泽,“……”
孟清维又低头看了一眼徐眠,徐眠唇色发干,头发乱糟糟的铺在枕头上,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的理了理她脸颊上沾染的两根发丝,眼睛里是一股似笑非笑,说道,“还是这么狠,连自己都舍得做庄赔进去。”
声音不大,但足以房间里的人都听清。
徐泽静静的没有说话。
他无法反驳。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徐眠是怎么跟周恒虚与委蛇,颜色调情,一步一步,假装她从来没有被他伤害。
假装她自己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