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徐难什么都知道
徐泽离开后,孟清维却没走。
江蛮蛮问,“你不走吗?”
“过河就拆桥。”孟清维说,“江大小姐,你翻脸是不是翻的太快了。”
江蛮蛮,“那你要进来吗?我请你喝茶。”
孟清维一扯唇,张嘴就想拒绝,随后又不知想起什么,改了主意,长腿一迈,从摩托上下去,随手把头盔搁在座位,“行啊,反正徐家的茶,我也喝得起。”
对于徐宅,孟清维也许比江蛮蛮还要熟悉。
徐家的宅子原来是苗家的,原来只有一个主楼,徐默清和苗蕴结婚后,又修了副楼作为婚房。
不过孟清维只对主楼熟悉,徐默清住的那地方,他很少去。
倒是徐家主楼,他待着跟自己家一样自在。
江蛮蛮端了茶回来,孟清维正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意翻着桌上的书,发现是一堆德文书,又撇撇嘴扔开了。
徐家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变,家里全是徐泽的书。
没意思的很。
“你猜徐泽能把徐眠带回来吗?”
江蛮蛮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不知道。”
“我猜不能。”孟清维笑问,“赌不赌?”
江蛮蛮动作一滞,抬头看过来,孟清维还没反应过来,见她突然不说话了,有点奇怪,英俊的眉毛皱起,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很喜欢和别人下赌?”
孟清维,“。。。”
他这辈子只和别人赌过一次。
“我好像一直没有跟你说对不起。”
人总要为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他以前飙车闹事,出过车祸,也跟别人打过群架,被揍得猪头猪脑,但是再多的教训也没有让他改。
本质上,他和徐眠是同种人。
他一直以为他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但原来人都一样,他也不例外。
“我早不需要了。”江蛮蛮笔直的坐着,“所以你最好也不要说。”
孟清维露出不意外的一笑,歪着头道,“跟徐泽讲话,怎么没见你这么硬气?”
江蛮蛮。。。
“也是,你喜欢他了嘛,自然硬气不起来了。”
江蛮蛮胸膛剧烈起伏,猛地站起身,“你走!”
“一撩就爆。”孟清维起身,随意的走到她身边,“那我就走了。”
江蛮蛮不看他。
孟清维走了两步,又突然问,“等阿泽回来,你想跟他谈什么?”
“不关你的事。”
“不一定。”孟清维望着远处的山色,“以前你跟我之间,也没阿泽什么事。”
江蛮蛮气道,“那是以前。”
孟清维也没生气,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又觉得想错了。
“其实不对。”他说,“你跟阿泽一直都有关系,多余的那个人,一直是我。”
只是他没看明白。
孟清维离开后,江蛮蛮上楼去看徐难,徐妈见她回来也很高兴,晚上问她想吃什么,给她做。
江蛮蛮说什么都好,又往屋子里看了一眼,问,“阿难怎么样?”
“哭着呢。”徐妈小声道,“来的时候哭着来的,阿泽哄了好久才哄好。”
“哎,阿眠也是的,去美国就去美国嘛,怎么能偷偷地走呢,把孩子一个人丢在酒店里,可不就是吓到了。”
徐妈碎碎念不停。
这个家什么都好,徐泽不像其他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招蜂引蝶,家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事,但家里有个徐眠,一年到头也是事不断。
但徐妈是看着他们长大的,也不忍苛责她什么。
江蛮蛮说,“我进去看看他。”
“去吧去吧,蛮蛮你好好安慰安慰他,我下楼给你们做饭。”
等徐妈下了楼,江蛮蛮推门进屋。
徐难躺在小床上,藏在被子里,被子像个小山,隆起一个小小的土丘。
她轻轻走过去。
小丘似乎听到了声音,往墙里面又靠了靠,江蛮蛮坐在他身边。
“阿难--”她唤。
被子轻轻打开一角,徐难从被子里偷偷看她,江蛮蛮柔声道,“是我。”
“舅妈!”徐难掀开被子,扑到了她怀里。
“嗯,是我。”江蛮蛮伸手拍了拍他,问,“饿不饿?”
徐难噘着嘴,嗯嗯点了点头,说,“饿。”
“那跟舅妈下去吃饭好不好?”
徐难问,“舅舅呢?”
“舅舅去找你妈妈了。”
“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江蛮蛮失笑,“怎么会?”
徐难却有自己的理解,他说,“我知道妈妈不喜欢我,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她不要我了,我也不要她。”
江蛮蛮,“。。。”
这话徐难说过很多遍,每次提到徐眠,他翻来覆去总是这样说。
“阿难-”江蛮蛮斟酌着用词,“-你妈妈不是不喜欢你,她只是。。。”
徐难仰头望着她,等着她解释。
江蛮蛮一瞬间哑言,指头摸了摸他的鬓角,轻声道,“她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喜欢你。”
徐难睁着眼睛,浓黑的眼珠定定看着她,像是什么都明白,也像是看穿了她拙劣的安慰。
江蛮蛮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
“阿难-”
“舅妈-”徐难搂着她,凑在她肩膀小声说,“我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
徐难趴在她肩膀,望着雪白的墙壁,说,“周恒讨厌徐眠,徐眠也讨厌周恒。”
江蛮蛮,“。。。”
即便江蛮蛮没多少带孩子的经验,也知道徐难属于早熟。
早熟的孩子她不知道怎么相处。
就像徐泽。
某些方面,徐难像是徐泽的翻版。
小时候的徐泽,差不多也是这样,什么都懂,什么都看在眼里,什么都放在心里。
唯一的区别,也许是徐泽不得不展露人前,而徐难,完全泯然人后。
江蛮蛮紧了紧手臂。
“走吧,舅妈带你下去吃饭。”
徐难没有说话,很乖的应了。
伺候完徐难吃饭,又看着他睡着了,江蛮蛮走出房间。
徐难的隔壁是徐眠的房间,门虚虚掩着,没有关牢,江蛮蛮推开了门。
啪!
她打开了灯。
被褥是暖色的樱桃粉,徐眠的房间倒是不怎么像她这个人。
床头柜上放着徐眠的照片,有她小时候的单人照,更多的是她和徐泽的合照。
兄妹两个小时候基本上是同进同出。
所以,她有时候就理解了徐泽对徐眠的感情。
江蛮蛮低头一笑。
她没想过有一天她竟然去试着理解徐眠。
但是当她试着去理解徐泽的时候,理解徐眠好像也就成了一个自然而然的事情。
徐眠不是一个值得可怜的人。
但是当年她的遭遇,又的确值得可怜。
那种事发生在任何女孩子身上,都足以摧毁她,徐眠也不例外。
可这么多年,徐眠表现的像无事发生,她甚至将徐难生下来,养在身边,朝夕相处。
这样的事,江蛮蛮自诩她绝对做不到。
徐眠有徐眠韧性,也有徐眠的狠心。
对别人,也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