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其实很多时候，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一阵风来，男人颤抖着声音，眼神绝望而紧张：「大师，我发誓没有半分欺瞒。」旁边，女人急切地附和：「我们全都依照您的指令，一点儿都没敢耍花招。」
外婆一步步走近祭台，目光如冰刀般锐利地扫视着一切。她的手忽然停在那只盛满清水与新鲜血滴的碗上。沉着脸抓起那碗，她先是向那已无生气的男孩望去，再投向那男人的混乱双眼，缓缓开口：「他，并不是你的亲侄子。」
「这怎么可能！」男人惊惶失措，「明明是我亲眼看着他长大的，还亲自花重金，从弟媳那儿把他带回来的。」
外婆断然回答：「骨肉之脉不会欺骗。这血液炼鬼术，献祭之人必须是血缘相连，操纵的鬼魂才会归顺。碗里的血既然相克，绝不可能同是一脉。」
女人一旁失措地插嘴：「一定是那贱人在你兄弟下葬之前就偷情所怀的私生子！现在这禍水引到咱们头上了，大师，我们该怎么办啊？难道就没办法了么？」
「如果是普通的小鬼魂魄，以雪乔的能力必可对付，自然不会酿成这么大的后果，想必那小鬼的生辰必也是假的，他极可能是生于至阴之时，才会成如此强大的厉鬼。那小鬼现如今，定是去找卖他魂魄的母亲，鬼火绕身，索命不止。待从她身上索尽怨气，我们俩亦将成为他报复的牺牲品。」 外婆的目光一寒，从地上搀扶起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姨母雪乔，声音低沉道：「这血脉炼鬼术，反噬无边，我家雪乔如今也只余最后一线生息，往后她也将如没有魂魄的活死人。」
「大师啊，求你了！救救我们！我们不想就这么死去！为你的法力，我们曾金银堆献，再多的财宝也不是问题。」 女人的哭诉像断线的珠串，摇摇欲坠。
男人转怒为恨，批斥身旁泣不成声的女人：「都怪你！你这贪得无厌的婆娑，为了商场上的一席之地，竟找来这些歪门邪道，如今这杀身之祸，都怨得你！」
外婆冷冷回应「无需你们多言，这孩子的怨气冲天，不除之则为祸患，我自会解决。」
扶着奄奄一息的姨妈雪乔，外婆缓缓步向房外，回头留下绝望的预言：「孩子头七之夜，他注定会归来，那时，我会亲手令他魂飞烟灭，自此尘埃落定，咱们道路各走，永断往来，世间再无雪巫家族。」
……
这应该就是高斯之前所说的招魂炼鬼之术，也是巫术之中的禁忌之术，所炼之鬼生前必受尽折磨怨气不散成为厉鬼，在巫术之下会听命于求巫者，为求巫者去残害杀死阻碍他们的人，日积月累，最终所炼之鬼也会受到反噬而魂飞魄散。我的心揪了一下，原来雪巫家族竟是如此恶毒的存在。
天地轮回，善恶有报。
如今，姨母雪乔已受巫术反噬，往后自无法再行那些祸害人的巫蛊之术，这巫族血脉想必也终将断去。
在冥府的边界，我站在这片无人问津的荒地上，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前方是一条漆黑如墨的小道，看不见尽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世人总畏惧鬼魂，觉得鬼魂是可怕的，但其实，很多时候，人心才是最可怕的。」我喃喃自语，脚步却坚定地向前走去。冥府，在他人眼中是恐惧与绝望的深渊，但如今对我而言，却是善恶分明的试炼场。
「别太灰心，人心也有善良的，看到那朵彼岸花了吗？」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诧异地回过头，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正慈祥地看着我，他手中拿着一根木拐，身上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看起来与寻常的老叟并无不同。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刚才的荒芜之地不知何时竟长出一朵彼岸花。
「那是你心中善念的化身，它在引导你走向光明。」老叟微笑着对我说。
「善念？」我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老叟的话，随后走过去缓缓弯下腰，摘下了那朵鲜艳的彼岸花。我握着花，站起身来，对老叟笑了笑：「除了我自己，无人能指引我前行的方向。」
说罢，我转身离开，脚步坚定地朝着枉死城前行。
我手中的彼岸花，宛如燃烧的火焰，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而那老叟，依然站在原地，望着我的背影，似乎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
不知为何，在这冥府中，我能感受到一种义无反顾的勇气与决绝，仿佛在这里，我可以撕下一切伪装，展现最真实的自己，更奇怪的，是我身上似乎有种力量一直在聚集，它越来越强大，望着手上戴着的魑赠与我那枚戒指，上面的黑色宝石在黑暗之中愈加的发出夺目的光，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它会爆发出无限的力量，我不清楚那是什么力量，但我想它一定会可以战胜邪恶的力量。
最近，那枉死城中冤魂的哀嚎明显减少了，就连像我们这样的猎魂者都感到了不寻常。一直枉死城都是新仇旧恨交织，冤魂怨气弥漫，可这突然的宁静，未免有些令人深思。枉死城里的哭泣和愤怒像是被抽干了，这股不祥的平静，让鬼魂都心里发毛。
事情的起因很快被查了出来。
那会窗外夜色渐沉，我独自蜷缩在暗淡的住所一角，手中的记事簿泛着苍白的光。那个一贯玩世不恭的宋哲，突然阴沉着脸，神色不再轻浮，走进来对我说，声音里裹载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凝重：「听说了吗？噬魂者现世，数量不止一个。」
「噬魂者？那是何物？」我脸上写满了困惑。
他的目光如深渊般深不见底，我的心，不由得紧缩了一下。
宋哲的话让我感到一种模糊的不安，心里像被阴冷的风刮过，留下一丝寒意。
「你别卖关子，快点说，噬魂者是什么东西？」我有些焦急地问道，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
宋哲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他拉了拉领口，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话语。「冥府世界与阳间的不一样，在这里，人人平等，无论鬼魂生前身份高低贵贱，在这里，唯一的划分标准就是——是否拥有魂魄。噬魂者，顾名思义，是专门吞噬魂魄的存在。」
他继续说道「在很久以前，噬魂者和猎魂者、渡魂人一样，噬魂者也是冥府里的一种职业。与渡魂人遵从心善不同，起初的噬魂者只允许吞噬那些作恶的小鬼，如贪财鬼、嫉妒鬼，但随着时间推移，噬魂者钻了法则的空子，不分好坏善恶地吞噬魂魄，想尽方设法地提升自己的存在感和实力，明显是背弃了道义。他们不同于普通的冤魂或鬼怪，他们有野心，他们有理想，更像是一种天生的捕食者。枉死城的鬼魂对普通的猎魂者没什么威胁，但噬魂者就不一样了，他们能把一个地方的怨气魂魄一扫而光。也正是如此，冥府冥王联合众多能者一举将噬魂者消灭，也废除了这个职业的存在，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噬魂者都已销声匿迹，没想到现在它们又出现了。」
我觉得心脏猛地一沉，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枉死城中那些无辜的冤魂，它们本就遭受了人世间的不公，如今连最后的魂魄也要被吞噬。
「那我们怎么办？」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手紧紧握着记事簿。
「我们得先找出它们的行踪，阻止它们继续肆虐。说不定，这背后有什么样的巨大阴谋。」宋哲的声音里透出了一丝决然，他站起身来，长袍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昏沉。
夜幕如墨般倾洒，风中带着几分寒凉，伴随着死寂的沉默。我和宋哲并肩走在暗淡的街头，每一步都充满着未知和危险。
「阴间这些游荡的魂魄，如何怎么分清哪个是噬魂者？」我低声忖度。
「据说噬魂者身上会有阴火，这不同于普通的鬼火,它是黑暗之火,黑焰幽亮，但这并不容易被发现,因为它的出现完全靠噬魂者的控制。所以我们要仔细观察。」宋哲说道。
「好……」我轻声回应，心里的紧张却丝毫不减。
在街角的尽头,我们看见了一个木箱。它孤零零地立在那儿，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宋哲向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箱子。
那箱子上有着斑驳的漆面,岁月在上面留下了蹒跚的痕迹。忽然，一股诡异的冷意从我背后升起。
「小心！！」我情不自禁地惊呼，几乎在那一刹那,箱盖猛地冲天而起，一股黑烟从箱内涌出,幻化成了一个身影。
那鬼魅般的存在浮在空中,黑色的烟雾似乎在他周围燃烧，那是阴火。
阴火仿佛能灼烧人的灵魂，仅仅是看着，就让我不寒而栗。
正如宋哲所说，这就是一个噬魂者！
烟雾渐渐散去，我们看清了那火中身影的样貌，那是一个枯瘦如柴的男人，漆黑的双眸似乎能将人的灵魂吞噬。下一秒，他动了，速度之快，宛如一道闪电。
电光石火间，我只看见一道黑影掠过。一双枯掌已经掐上了我的脖子，冰冷的触感刺骨，令我心底泛起一阵寒凉。
「放手！！放手！」我仿佛听见了灵魂遭受碾磨的声音，痛苦中，我下意识地抬起手臂，用力地抓住那如同骷髅般的手腕。
宋哲紧随其后的攻击却被噬魂者一一格挡，他的手臂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宋哲的攻击。
「该死！你还不松手吗？」
宋哲显然有些焦躁，而那噬魂者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兴趣，那男人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他用力地吸气般，仿佛我的灵魂是块「香气四溢」的肉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