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欲望如火,追逐越热烈,代价越惨烈
仔细看,可以看到钉子上带着一种不祥的黑色,显然是被诅咒过的。
巫女走到了玄蝶姬的尸体面前,高高举起钉子,朝着玄蝶姬的眉心狠狠扎去!钉尾颤抖着,像极了玄蝶姬魂魄的无声呐喊,想必这正是这根长钉让她无法凝聚成魂,永世无法超生,无法安息,何其凄凉。
他那冷漠的眼神,只是淡漠地掠过她一眼,显而易见,这一切悲剧,都是他早已策划好的命令。
转过身,对着那暗处的阴鸷面孔,冷冷下令:「将这毒巫独留黑暗中,密室永封,若有消息半点外泄,尔等一并进棺!」 他的背影,随着阴森密室门的关闭,被一片深沉的阴影吞没。
我和高斯,纵使习见人性阴暗,但面对他这等毒辣手段仍旧感到心有戚戚。
「此奸臣,正是该诛!」 话语未落,心却是泛起丝丝寒意。
「这恶人,你我谁来了结?」 高斯目光凛然。
「由我来,何需高大诗人动手。」 我轻笑着反诘,无视他的侧目。他投来一记不悦的白眼。
「也罢,你这小丫头,这个女巫的散魂诅咒,就交由我来解除。」 。
听着冥界计时器滴答的响声,时间紧迫。我化作无形,穿墙越障,转瞬已逼近那奸臣。他沉浸于权势喜悦,未曾察觉死亡之息临近。庭院景致,花木繁茂,与之前幻境中的颓败截然不同,但哪怕是再华美的府邸,也掩盖不住其主人的邪恶本质。无暇驻足,我心生寒意,寒气化作锐利的冰刃,直击奸臣胸膛。那奸臣未及一声惨叫,便应声倒地,瞬息间一命呜呼。
围观者惶恐,而我神色不变,拨弄控魂印,挥动锁魂链。不多时,那罪人灵魂在锁链的束缚中,痛苦扭曲,终至溃散成无形的魂粒,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风回密室,高斯手已除去诅咒之钉。玄蝶姬之魂,静静飘离其壳,不语也无泪,跟随阴间使者,赴那一途无尽的幽暗长夜。
在重新踏上回归阴暗冥府的路途之前,我忍不住将心中埋藏已久的疑惑,向高斯提出询问:「这传说中的巫术,真的拥有人们传说的那般惊人力量吗?」。高斯的回答似乎含有无尽的肯定和庄严:「巫蛊之术、巫神之力,乃是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便已存在的至高无上之力。在人、神、鬼三界之中,均有传说中的强大巫者所掌握,其力量之深不可测,远超凡人所能理解。巫蛊之术大多违背天道,所以自神界升阶之后,神界便再无巫神。但巫蛊之术在鬼界仍然盛行,许多万年老鬼擅长巫术,诡术,跨越六界,蛊惑人心,甚至蛊惑神心。」
他继续低声道:「人界使用巫术也很长久,商、夏时期最为盛行,法力也最为高超。行巫者以蛊为媒,调动蛊毒之物,掌控着虫蛊啊、毒蛊啊、金蚕蛊……邪恶的手段蛊惑人心,也使用诅咒法力。还有那些继承了古老邪术的人,招魂炼鬼,用巫咒捆绑鬼魂,追逐着不可言喻的欲望。可欲望如冰火,追逐得越热烈,燃烧自身的代价就越是惨烈。行巫术之人,多半都会遭天谴,如天雷击落,命丧黄泉。这,就是如今世上巫族一脉近乎断绝的缘由啊……」
「招魂炼鬼」、「世间巫族」,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忍不住觉得恐惧。那些话语,瞬间勾起了我关于出生时那个想要把我丢弃的外婆的记忆,我的前世也是巫族……
回到冥府,我依旧每日穿梭于过往与冥府,但那困扰着我的雪巫家之谜日复一日的缠绕在我的心头。犹如一寸寸地在我心田种下紧绷的种子,时间在一眨眼间过去,转眼间,那从司钟灵官那讨来的铜钱发出了异响,这也就意味着我来到这冥府成为猎魂者整整过去了一整年,可以穿越回去寻找真相的那天到了。
比起找到那个让我坠入这无比冥府的原因,我选择了去解开雪巫家行巫的迷雾,亦或是,在我最不肯触碰的灵魂深处,恐惧着那残忍真相的影响,怕它会将我已残破的心彻底粉碎。
思绪又跌宕而回,那日新生般襁褓中的我,外面传来惊怖的呼喊,一句「雪乔出事了!」我的心瞬间揪紧,满是不解。于是拨开表盘,我深吸一口气,带着混杂着期待与恐惧的情绪,跨过了那个看不见的界限。眩光划过视野,我竟真的回到了那个病房,那一刻我呱呱坠地的病房。外婆听见那声急促的呼喊,披着焦急跑了出去,而我的魂体,无声无息地浮在她身后,追随着她颤抖的身影。
病房门口与外婆碰面的是一个穿着西装、头油打得发亮的中年男人,这装扮在九十年代初并不多见,必是富贵之人,可这样的人为何与雪巫家扯上关系呢?
外婆的面容里再没有了往日的温暖,仓促间被那陌生男人的车带离了医院的门口。车子蜿蜒穿过城市的喧嚣,停在了那城外人迹罕至的小楼前。她的身形,还罩在车内,那屋门忽地开启,迎面走来的女人,面带着勉强的笑容,仿佛在期待着什么救赎,「您终于来了。」语声中透露出无尽的疲惫。外婆没有言语,脸上的沉重仿佛承载着所有未言之痛,缓缓迈步,走进了那即将揭晓秘密的小楼。
这栋隐匿于郁郁葱葱的老树之后的小楼,其外观与周遭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洋房的设计明显不同于当地的建筑风格,似乎蕴含着某种特殊的意图,仿佛是征询了某位仙风道骨高人的建议后才精心打造的。此时天已黯淡下来,我穿越那扇虚无缥缈的门,进到里面。
此时,他们三人已进入了二层的一个房间,穿墙而入,里面的一切让我大为震惊,简直是匪夷所思。
在这间昏暗而阴森的阁楼之中,一道幽灵般的血痕从墙角蜿蜒而下,显露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怖。一张老旧的巫术祭坛上摆放着破碎的祭品,可以看出这里刚刚进行过一场禁忌的仪式。阵阵寒风吹过,将半干的血迹吹得斑驳陆离,显得格外骇人。而在这荒诞不经的场景中间,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横卧着,小小的身躯已是静止无声,如同献祭过后被丢弃的残次品。在他不远处,地上的女人,一身白色的长袍,上面绣着看不懂的花纹,头发用一根木簪子盘起来,除此之外,白到几乎透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装饰,简约到近乎寡淡。此时女人脸上一如奄奄一息的白纸上七孔流血,似乎刚刚经历了极度的痛苦和挣扎。
外婆的双臂紧紧地抱着那冰冷的身体,颤抖着呼唤:「雪乔、雪乔,醒醒吧。」女人却纹丝不动,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外婆咬牙转身,瞪着眼前那男人,怒气冲冲地吼道:「你们居然敢瞒天过海?如果再不说实话,我们都得死!」
现场气氛诡异,万籁俱寂,只余惊心动魄的压抑和不祥预感四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