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要让现实的锁链束缚你梦想的翅膀
火灾发生后,六岁我被养父母收养了,我以为这会是生活给予的转折点,但它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悲剧再度上演,我只是从一个一群人的悲哀被送入了另一处没有疼爱的寄宿。养父母有个亲生儿子,但他们却对外述说他们是如何渴望拥有一个女儿,所以当福利院的火灾在新闻上铺天盖地时,我的不幸遭遇反而引来了社会的怜悯,获得了良好的救治,瘸着多年的腿被治好了,原本就长相可人的我很快就被这个家庭所收养。
起初他们还假惺惺地对我好,给了我一堆漂亮的裙子,还有很多的玩具。养父母让我改口叫他们爸爸妈妈,并给我取了个名字叫纪小晴,说实话叫爸爸妈妈我是很抵触的,不过小晴这个名字我很喜欢,因为我曾希望自己能做个开朗乐观的女孩,就像天空中的太阳一样,给人带来光明和希望,而沈凌雪这个名字据说是我亲生母亲所取的,那时的我并不清楚母亲取这个名字的缘由,只是觉得名字过于冰冷。因此小晴这个名字我很喜欢,也就默认了他们给我取的名字。
可很快我就发现了问题,这些裙子当中几件明显就比我的身形要小得多,更让我怀疑的是他们给我准备的房间,一间充满粉色风格的女孩房间,我曾无数次梦想能拥有一间这样的属于自己的房间,可房间里的摆设却让我有些害怕,角落里弃置的娃娃、到处都是的小马摆件,更让我害怕的是我整理玩具的时候还在床底下发现了很多医用口罩和消毒水,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这些东西未免有些太可怕了,让我印象更深刻的是房间内换下来的窗帘,一片血红上面还带着暗色的花纹。
我问过养母这些是什么,然而养母却很少理会我,有日晚上我无意间听到了养父母之间的对话,我才知道他们原本有个女儿,她的名字就叫纪小晴,那个小马、那些玩具都是他们女儿的遗物,完完整整地保留到了现在,而我住的房间也是之前他们女儿所住的房间,甚至连我身上的小裙子也是她女儿曾经穿过的。
此外,我还发现养父母对我的态度很奇怪,最初我以为他们只是伤心过头不小心将我当成了他们的女儿而已,可很快我发现了他们带有占有欲的爱,我的一举一动都仿佛让我成为了他们的女儿,出门的时候要梳和他们女儿一样的发型,就连自己的玩具也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一切都要按照他们女儿的生活轨迹来行动。
一切终于在那个夜里爆发了,我在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缠绕于我,是她正试图将一条细小的银链轻轻悬在我的脖颈上,冰冷的触感让我猛地坐起,情绪崩溃地向她吼出了心底深处压抑已久的身份抗争。「我是沈凌雪,我不是纪小晴!」我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寂静,回荡在昏暗的房间内。
养母瞬间面色煞白,随即怒火中烧,一巴掌狠狠地印在我的脸颊上,无声的痛楚比任何言语都来得更凶猛。她紧紧握住我的胳膊,像是抓住一个罪人一样将我拖入冰冷阴暗的地下室,自那以后,漫长且充满折磨的黑暗岁月开始了,那时的我只有八岁。
那个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是一片死寂黑暗的地下室成了我居住的房间。在那个被尘土侵蚀的地方,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在耳边回荡,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孤独的味道。我仅有的文娱活动就是数着壁上的划痕,那是我用指甲刻上去的,代表了我在这个深深黑暗中的每一天。
我曾羡慕地看着哥哥的玩具,那是一个巨大的挖掘机,我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玩具,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养父就冷冰冰地看着我表示这是他们给哥哥买的,如果我想玩的话可以自己出去要饭买,被惊吓到的我忍不住哭了出来,可接下来又是少不了一顿毒打,只是因为他们不喜欢我哭。
那个名义上的哥哥,十岁的脸上已经刻满了世故和冷酷。他从未将我当做妹妹,眼里只有轻蔑和厌恶。记得有这么一次,我在院子里小心翼翼地捡起一个掉落的乒乓球,准备还给他。结果他却冷笑着抓住了我的手腕,用力一扭。
「告诉你,这世上哪有什么免费午餐,你想要玩别人的东西,就得付出代价!」 他狠狠地说。
还有一次,我注意到养母做菜时,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似乎做每一道菜都极尽全力,让人充满了问号。我忍不住偷偷靠近厨房,只见养母正在做一道我从未吃过的菜。她小心翼翼地将草莓放进奶酪中,然后放上一片薄薄的饼皮,再撒上些许糖粉,看样子就像是在做艺术品。
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液,我猜想那是真正的美食。红色的草莓、白色的奶酪、香甜的糖粉,几何圆润的色彩相互交融在一起。我看着这道菜,心中早已满是向往。然而,她又瞥见我窥视,瞪了我一眼。
「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冷冷问道。
我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看看…」
她看向我的目光变得更加冷漠,「这是你哥哥的生日,这是他的蛋糕,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情就行。」
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那是我从未拥有过的东西。在福利院的时候我们只有一群人的生日,我甚至连自己的生日是何时都不知道。我默默回到了我的地下室,那个黑暗的世界再一次将我包围。
白天,只要放学回到家我就要做着不属于我的家务;晚上,我躲在那充满尘土的地下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在这个家里,只是一个不被需要的角色。
他们对我唯一的仁慈就是送我去上芭蕾舞课。在那个人均月工资只有几百块的年代,那种地方只有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弟才有资格踏足。或许那,是他们逝去的女儿的梦想吧。每一次,他们总会迷失地凝视着舞蹈室透明的玻璃,出神地凝视,仿佛透过我肤浅的舞姿,他们看到了他们曾逝去的骄傲。我不想去追问,因为对我而言,芭蕾不仅是舞蹈、是热爱、更是逃离。每当音乐响起,我就能感觉自己化为无拘的精灵,暂时忘却生活一切的纠葛和苦楚。
我曾经以为,在那个充满压抑的家里,我就是一个透明人,无人问津,无处安放。直到那个午后,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阁楼的柜子上,我在狭小的阁楼里偶然发现了一封信,它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
我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因为一封陌生信件而彻底颠覆。信是从福利院寄过来的,而信的内容却是一个取名“飞鸟之心”的匿名人所写,信中都是关于生活与梦想的鼓励,它说「勇敢追寻你的梦想,不要让现实的锁链束缚你的翅膀」,它说「任何人都不该束缚你、禁锢你,你应当拥有更为广阔的天地,你应当有千万种可能。」
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向告诉我这些话,这封信上的内容仿佛是专门对我而言,点醒了长久以来深埋在内心的渴望。
于是,在那个灰暗的下午,我决定摒弃一切,跟随心中那抹几乎消失的微光,踏上一段寻梦旅程。
趁着养父母带着哥哥离家的空当,我悄悄溜进他俩的卧室,寻找那微薄的钱财。在一个角落的柜子里,我看到了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是一块破裂的蜀锦手绢,鸟儿的图案在面料上鲜活地飞翔,同时还有一张折叠的纸片。
几个字映入眼帘:她叫沈凌雪,1989年12月29日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