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毒杀疑云
随园
楚昭昭只忽觉自己的身体一阵发寒。
不一会儿，诸葛璟则带人前来。
“公主，公主请随我入宫，陛下恐怕……”
昭昭仿佛预料到了什么，踏上马车之时，差点踩了空。
诸葛璟亲自驾车，一路驰行，飞速前往未央宫。
然而，就在他们踏进未央宫的前一刻，皇上楚临风离了世。
待昭昭奔至楚临风床前之后，只看到父皇紧闭的双眼，还有已泛青白的面容。
父皇的身躯瘦弱，父皇的眼角留下几道皱纹。
父皇的鬓角何时多了几缕银白的发？
“父皇。”昭昭抚上父皇的白发，泪流满面，“是女儿不孝。”
父皇身在病中，她却没有在他身边陪伴。
连他的最后一程，她也无法在他身前敬孝。
“父皇……”
未央宫响起一阵凄惨的哭声，其中有昭昭，也有鹤云。
姐弟两人都悲伤到了极点。
沈昀攥紧衣角，心中直发疼。
殿外的人亦为天子陛下的离世面露悲伤。
只有一人，神情如水，未央宫殿门的风吹乱他的衣襟，冷漠中尚留得意之色。
“昭昭……”沈昀压住心中的情绪，上前安抚昭昭。
却被她一把推开。
昭昭此刻定然厌极了他。
若不是他将她拘在随园，她怎会连父皇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沈昀没有再次上前。
他起身让太医为皇上验身。
按照大周礼俗，皇上归天之后，需由太医院为其验身，查证有无中毒之状。
两位太医上前，翻开皇上的眼眸查看，再查看了皇上的舌苔。
两位太医眼眸微眯，又双双抬眸看了一眼沈昀。
沈昀察觉到二人神情的变化，开口问：“可有异？”
两位太医欲言又止。
“说！”
沈昀发话，一股强大的气流压迫而来。
陛下有中毒之象。
如今朝中这位年轻宰相一手遮天，又手握南北八十万大军，外界皆传闻陛下之后，沈丞相必然成天下之主。
近来，陛下由丞相大人近身照看。
若陛下中毒，沈丞相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是以，两位太医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心中的疑云不言而喻。
两人是太医院的元老，又兼以大理寺卿仵作之责，是大周的忠臣，又有一颗医者仁心。
但是，若他们今日揭发陛下中毒之象，难免凶多吉少。思及家中儿女，皆犹豫不决。
而沈丞相却命他们如实禀告。
面对这样生死抉择的压力。
周太医决定赌一把，若是身死，也不愧久食周禄的列祖列宗。
“丞相大人，请容老臣再仔细查看一番。”周太医为陛下施针。
他拾起针端详，下跪道：“陛下实乃中毒之象，且……”
在场的人闻声皆是一震。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昀身上。
沈昀却神色淡定，示意周太医继续说下去。
“且陛下之症乃毒发身亡。”
周太医说完，额头上已冒出了汗。一旁的陈太医也有些脸色发白，匍匐在地。
沈昀承接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昭昭望向他时的那三分质疑，令他淡定的神情上也起了波澜。
而接下来的告发，更将他钉在弑君的罪柱上。
太医院朱太医，是两年前太医院新起之秀。一年前，皇后犯疾，因朱太医调理有佳，被皇上任命为天子御医，这一年来，皇上的病症多有他经手，进来也是他在身边诊治。
此时朱太医却出来告发，“小人是受丞相大人指使！”
诸葛璟第一个出来反对，“大人绝不会，说，你到底是受谁指使？”
“的确是丞相大人，大人本想让我用不能查探的毒药，没想到周太医的医术高深，竟还是查探了出来。”
“你！”诸葛璟上前就给了他一拳。
朱太医却还未曾住嘴。
倒像是故意激怒诸葛璟一般。诸葛璟决不相信沈昀是弑君之人，那个位置，他若是想坐，早就坐上去了，何必等到现在。
他真想一拳打死眼前这恶毒的太医。
沈昀阻止他，“璟，算了，先将朱太医带下去。”
沈昀神情平淡，只是不敢再看昭昭一眼。
他能感受到她灼灼的目光，此刻正煎熬着他的心。
他不敢再看。
发话道：“陛下的葬礼如常进行。”
冯大监发话，“陛下中毒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在场的人都得为陛下陪葬！”
冯大监，是皇上生前最信任的宫人。
此刻，竟然为沈昀说话？
沈昀果然早就把皇上身边的人收买了。
在场噤若寒蝉。
若沈丞相弑君之事传出北境和楚东，两方必然联合夹击，如今天下未定，还会引起各方诸侯动乱。
虽南北之军当可平定天下，但沈昀还不想在此刻发起战争。
毕竟没有十二分的把握实现统一，他不想劳民伤卒。
然而，在场的人却以为沈昀自担了弑君之名，唯恐流言传出。
朱太医自知不能免死，服毒自尽。
如今死无对症，事情疑云重重。
“大人。”诸葛璟望向沈昀，只有他在担心他的心情。
“璟，派人保护陛下。”沈昀说着，看向楚临风身侧的鹤云。
对方将手伸向了楚临风，也许下一个就是楚鹤云。
“大人，太医说了，即使陛下未曾中毒，剩下的时日也不多了。”齐朗上前安慰沈昀。
沈昀没有在说话。
“昭昭。”他再次走向昭昭时，两人仿若隔阂千里，那些日子里留下的温存，在这一场祸事面前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寒冰似的质疑和冷漠。
“昭昭，对不起。”
他除了对她说这句不痛不痒的抱歉，好像也没有任何话可以言明。
她仰头望向他时，眼神中已无半点情义。
她的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悲痛，夹杂着恨意与悔意，朝他望去时，如一把锋利的刀，直插入他的胸口。
“大人，下一步当如何呢？”
“昭昭……”他的眸光里已然只剩下冰凉一片，是从内心发自出来的绝望之情。
他发出一声请求的呼唤，似乎想要请她相信她。
但看着眼前的情况，他知道他所有的解释都将无济于事。
她却异常冷静地朝他发问：“大人，下一步，是想先杀了我，还是先杀鹤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