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她不为妾
当日在诗舍留下诗句，昭昭还以为这位东方既白是个女子，毕竟那娟秀的字迹，以及缠绵悱恻的词风，实在很难让人将其和一个男子联想在一起。
又或者说，很难将其和沈昀联想在一起。
沈昀的词虽不失婉约，但偏向于清丽，略带了山清水秀之感，而且大多写的是山水诗，其次便是田园诗和边塞诗。
不曾想他还能写那种情意款款的诗词。
还令昭昭感到奇怪的是，他竟然也会去书香门第那种地方。
他去做什么？
和谁一起去的？
齐殊？
还写下如此缠绵的诗词。
难道是写给齐殊的？
他此前说喜欢的人不喜欢他，后来又向自己表明心意。
但是为何还要将银铃送给齐殊。
难道是齐殊不喜欢他，他退而求其次，又因着她还算有几分美貌，让他生了占有欲和玩弄之心？所以囚她在此。
毕竟，自古英雄爱美人。像沈昀这样有权有势的男子，若是做出霸占美女之事，一方面会被人指责好色霸道，另一方面则会被人称赞风流，而他们向来对前者不屑一顾，却对后者甘之如饴，甚至还因自己的霸道风流而与有荣焉，以为此种强取豪夺的行为是对自己权势的彰显，能使别人对他们更为畏惧和敬仰。
昭昭在心中盘算着，望向身前的男子，满脸都是狐疑。
沈昀被她睁着一双写满疑惑的杏眸瞧着，以为她是在思考自己为何知道“月白”是她的笔名。
他笑了笑，开口解释道：“昭昭的一手字，都是我教的。我还不知吗？”
然而，他不知道，昭昭此刻思虑的根本不是此事。
沈昀却忽而凝眉，看向她，悠然相道：“昭昭的词，温柔小意，情思辗转，只是不知昭昭这情丝是为谁而筹呢？”
昭昭闪了闪眸，呵呵一笑，“哈哈，我就是写着玩儿的。”看起来很是潇洒的样子。
他还替她揉着肚子，“可是我和得可是很认真的呢。”
“哦。”
“昭昭，一点都体明我之心意。”言语中有了些怨气。
这怨气似乎是对她的，好像在说那诗词是写给她的。
昭昭眨了眨眼，不置可否。
他这些天风格与以往大不相同。
令昭昭对他的人格产生了怀疑。
现在的沈昀色欲过重，一点不像以前那个端方自持的清润公子。
在十一岁之后，他们便不再见面，直到她十五岁长成之后，他们再相见之时，他却对她表露情和欲，这很难不让昭昭以为他只是对她见色起意。
再清润的少年，长大之后也难免成为好色之徒。
昭昭此刻的沈昀，心中有了失望之意。
她推开了他搭在腹中的手，婉拒道：“我已经好了。”
沈昀收回了手，却见昭昭躺了下去，也不再看他，不再理他。
他吹灭烛光，轻叹了一声：“昭昭对我，真是……用完就扔。”
说着，还是把她搂在怀中，拥着她入眠。
翌日，昭昭起身之后，沈昀又又又不见了。
留下了一串小字：“昭昭，我出去一趟，你在家好好吃饭，可以去院中玩耍，我让牧云陪着你，他很乖的。”
沈大人真是日理万机，马不停蹄。
可不是吗？
如今南北之事皆集于一身，这两日与她厮混，恐耽误了许多事情罢，有他忙的。
昭昭打开房门，那两个影卫不在门外守着了。
她环顾了四周，没人。
很好，她快步走过庭院，来到了大门前。
伸手拉了拉门栓，还真让她打开了。一切都那么顺利，正当昭昭准备踏出大门时，忽见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正是昨日守在门前的影卫。
“公主，大人说了，你不能出这个门。”
我说嘛，怎么会这般顺利，原来人都转移到房顶上去了。
昭昭放下门上的手，转身而去。
“哟，楚昭昭啊，好久不见啊。”
身后传来一个女声，不用多说，昭昭也知道是谁。
除了沈盈，还有谁会这般讨厌。
昭昭并不理会她，径直往前走。
沈盈却朝门口走来，叫唤道：“哎，你别走啊，听说你要给我二哥做妾，如此我日后还要唤你一声小嫂嫂呢！”
她的语气中满是嘲讽。
见昭昭停下了脚步，沈盈心中好不畅快。
她最开心的事就是看着楚昭昭不痛快。
她继续嘲讽道：“你不会妄想害死了我大哥，还能入我沈家的祠堂吧？我父母就是让二哥娶一只猪，也不会娶你，不过二哥要娶的人，也不是你一个阶下之囚比得了的。如今留你在此，不过是玩玩你罢了，等他玩够了，做妾都轮不到你的位置。”
昭昭没有回应她，只是回到院中，往屋内走去。
沈盈还想再上前叫嚣，被影卫拦在了门外。
影卫见她还不离开，拔刀相向，“姑娘，你若再不走，别怪我刀下不留情！”
牧云赶紧放下手中的餐盘，上前把门死死地拴上，却见公主朝屋内走去，形单影只，弱柳扶风。
这个沈盈着实过分，这下把小公主惹生气了，大人回来又不知道要如何哄了。
昭昭在屋内，看着牧云拿来一些饭菜，虽是没有胃口，但还是仔细地吃了起来。
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
她不为妾。
无论如何，一定要离开沈府。
沈盈说得对，沈昀对她见色起意，现在不过是在玩弄她，等他玩腻了，也忘了那些少年儿时的情义，便不会再待见她，别说为妾，恐怕连活着，都很难吧。
沈昀一出门，直到申时才回来。
他携了一麻袋的东西。
昭昭抬眼看去，一个清俊的公子携着一个大大的布袋的样子，这画面着实有些不知怎么形容。
他放下麻袋，将里面的东西都摆了出来，却是一些布料和棉絮。
想来是用来给她做月事带的材料。他倒还真是说到做到。
昭昭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他却朝她走来，俯身往她眉眼处瞧了瞧，“哭了？”
“谁哭了。”她眨了眨杏眸，转过身去，不让他看。
他转过身去，将她扶在身前，护在怀中，又轻轻抚了抚她的背，柔声安慰道：“是我让昭昭受委屈了。”
他缘何如此，昭昭也是看不明白了，但想起今日沈盈说的话，还是心中耿耿难消，此时沈昀对她如此温柔，会一直对她这般温柔吗？
她知道她一直贪恋此种温柔，以至于她甚至不敢再靠近他，可他若是只是为了玩弄她，为何非要和她苦苦纠缠呢？
“你会让我做妾吗？”她还是问出了口，双眸中带着微弱的希翼，经不住地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