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反复横跳
十二月，北方送来了两匹新的狐裘。
都是按照沈昀的身量做的。沈昀让人改了尺寸，一个送给了韵，一个留下送给昭昭。
当日，他携着狐裘前往听雨阁。却又见到那一幕曾相似的场景。
花林中梅花开得正好，灿红的梅，洁白的雪，如此雅致之景，衬得梅香也清新了几分。
只是那雪中的两人，在红梅下格外扎眼。
梅花压枝，挡住了沈昀的视线，他看不清两人在花下的模样，也知两人在花下何种行为，内心更感焦躁。
手指掐入掌心，出了血滴在雪地上，犹如红梅落雪。
他朝前走了几步，只见两人竟然手拉着手，从梅花枝下走出。
二人看到沈昀，皆是一惊。
自从上次沈昀向昭昭说明心意之后，她便一直躲着他。
如今再见，又是上次两人争执的地方，想起当日之事，实在情难以堪。
两人朝他行了礼。
沈昀将狐裘递给她，“穿成这样，在此处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他又拿出长辈的姿态，倒让她忘了方才的尴尬。
听到他言语中不善的讽刺，她也驳斥着，“这样穿，又怎么了？”
见她没有伸手接狐裘，他索性解开系带，很自然地给她披上，又系上。“此时是何种气候，便是为了好看漂亮，也不该穿这样的薄衣在这里耍风度，让宫人看到，如何议论？”
昭昭却坦然接道：“这宫中之人皆知我心悦阿予，也知阿予心悦于我，我们一起赏花看梅，有什么不妥？”
沈昀看了她一眼，不再答话。
“阿予，不必害羞，叫相父。”
“楚昭昭！”
她便是如此故意气他。
沈昀顿感两眼冒烟，心中的酸楚溢于言表，顺着指尖的寒气一股股滴落在雪地上。
而昭昭已携江淮予告别而去。
他想要发怒，却没有任何理由。
她一点也不喜欢他，所以才这般狠心地扎他心口，在他伤口上撒盐。
“昭昭，你就这么忍心！”
他望着二人的背影，手心用力，只听咔嚓一声，两截断簪，顺着血珠，落于地上。正是上次她拒绝接收的桂花发簪。
这一日，楚昭昭自酒肆离开后，吩咐人去城西外打听酒厂之事，自己便坐马车回宫去了。
忽闻外面一阵骚乱，楚昭昭尚未回过神来，便已被人掳上马背。“你是何人？”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惧。
那人并未回应她，反而将目光投向车下的宫女，沉声道：“若想救她，就让江淮予独自前来明月阁取人。”经历了昭昭上次被抓一事，青萝已练就处变不惊的神色。
然而，此次抓走人质的竟然不是沈大人，而是江大人，这实在令人意外。
江大人这样的人，怎会与仇家扯上关系？
青萝顺从黑衣歹徒的要求，登上马车向着宫门疾驰而去。
此时，正值午时三刻，不出意外的话，江大人应当在文渊阁。
那人引领她进入一间房。宽敞的房阁中，炭火熊熊，温暖宜人，如春日暖阳，令人陶醉。“公子，人已带到。”
“嗯，退下吧。”只闻屏风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你是谁？为何绑我？”昭昭高声质问。
然而，那人并未回应。屋内鸦雀无声，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炭火逐渐熄灭，房间里泛起丝丝冷意，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冷冽清香飘散而来。这股香气似曾相识，却又如流星般转瞬即逝。有人进入房间，重新添上了炭火。
这时，屏风内再次传来声音：“觉得冷，就去烤烤火。”
这帮匪徒倒是颇为体贴，还知晓嘘寒问暖。
昭昭暗自思量，他们究竟找江淮予所为何事？
见他对自己并无恶意，昭昭开始担心江淮予。
他们是冲着江淮予去的。“你们找江淮予做什么？”
那人淡淡地答道：“了去一些私事。”
只听“砰”的一声，好似平地一声惊雷，江淮予如疾风般踏步进了门。
“昭昭，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江淮予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一探她的究竟。然而，一只粗壮如铁钳的手，却如同鬼魅一般从身后伸出，紧紧地扼住了他的脖颈，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这时，房内也跑出来一个黑衣人将楚昭昭钳住。
“你们想干什么？”
屏风内的人命令道：“给她上刑。”
只见那黑衣人将昭昭压至一处老虎凳上绑缚上，提起一块砖头作势要往她脚下垫去。
江淮予挣扎着要上前去阻止，却被身后强大的力量制止，他怒了，“你们放开她，要杀要剐朝我来！”
屏风内那人冷笑一声，“哼，硬气？看你能硬到几时。”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大周皇宫防城图。”
“我没有。”
“江大人作为文渊阁主修，即使没有防城图，想必也能画出来。”
“你们想要防城图做什么？”
“你猜。”
“我不会给出防城图。”
“给她上刑。”
那黑衣人应声在昭昭脚下垫了一块砖。
痛感从脚心传至心头，但昭昭依旧出声喊道：“不能给他们！”
江淮予开口道：“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其他选择。”
那人冷冷道：“有，你的命。”
江淮予看着楚昭昭，只见那人作势拿起一块砖头，要朝她脚下垫去，他心中疼痛，答应道：“好！”
“你们快放开她，她疼。我的命，死不足惜，你们要便拿去。”他说着，看着昭昭，眼中流露出离别之意，又仿佛是不能再伴其余生的愧疚。
屏风内的人吩咐黑衣人：“给她松开。”
随即一人又拿出一壶酒，倒入杯中，递给江淮予。
他接过杯子。
“阿予，你不可以答应他们。”昭昭拼命地摇头。
“昭昭，我们来世再见。”
他仰头，一饮而尽。
“江淮予，江淮予！”她哭着，抱着他，以为他就要死了。
屏风内的人走去，冷道了一声“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他冷哼了一声，便离去。
昭昭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气，冷冽的寒松木之香。
她心中一震，抬眼去看，果然看到沈昀修长的身影从阁门内缓缓走去。
“沈昀，你站住！”
“你为何要杀他？”
楚昭昭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却是在质问他为何要杀她怀中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