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众生百态
这一战太过惨烈了。
十万天兵天将出征，更有叶玄嫡系的八千帝卫，十尊跨入准帝九重天的近成道者。
若算上那些蛮荒异兽，以及九条拉动青铜行宫的金龙。
几乎是将整个仙域明面上的底蕴调集于此，只为毕其功于一役。
如此可怕的战力，也诚然将堤坝上的黑暗大军清洗一空。
不论站在亿万黑暗生灵顶端的圣人，大圣，乃至准帝。
还是往下的苦海、道宫之境生灵。
有一算一，皆被十万修士合力击杀。
旌旗断裂，号角绝响，连同准帝兵都碎裂了十几柄。
甚至。
界海内，此刻还有另类成道的血在流淌，染红了一片片海域，触目惊心。
相应的，十万天兵亦是折损数千，活下的人多有道伤未愈。
但此时此刻，无人喊痛。
都是将目光落在从黑暗走出的叶玄身上。
一瞬间，无尽生灵怔怔地立在原地，不知所言。
举世震惊，众生石化。
归来了！
玄帝，当真打破了万古枷锁，谱写了一段神迹！
界海上所有修士皆陷入了一种大震撼。
他们未置身仙域，无法通过光阵反馈，直到此时叶玄活着出来，顿时感到如释重负。
旋即便是感到匪夷所思，恍然如梦。
以一敌三！
对抗的还是睥睨了一个时代，活过百万年历史沧桑的初代古皇！
非但战而胜之，且是胜而杀之！
就连历代中土仙域大帝都无人达成的丰功伟绩，被叶玄一人实现。
何等的匪夷所思，何等的神乎其神。
这是旷世神话，后难说来人，但绝对前无古人。
强如清帝、恒宙大帝、无终大帝，以及百万多年来出过的十几位无缺大帝，无一人可与玄帝比肩。
注定要写入史诗，被万族高歌，被芸芸众生铭记！
同一时间，中土仙域。
时刻关注着动向的亿万修士同样沉浸在震撼中，仰视着光阵内的画面，如见神灵。
只是面对画面里步步走出的叶玄，那种睥睨天下，横断万古的伟岸姿态。
破天荒，没有一人欢呼喝彩，只是心有戚戚，弥漫着难言的悲哀。
他们只是修为低了些，但他们不傻。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叶玄的寿命已经所剩无几了。
那种腐朽的气息，就似朽木枯珠，日落西山。
再无一丝之前傲视天上地下，气吞古今寰宇的盖世神威。
帝落
帝落！
这一回比起叶玄九万年枯守界海，大限将至时还要严重。
真正的油尽灯枯了。
不死药早已无用，气血凋敝，就连仙台都透着迟暮气息，几乎跌落大帝层面。
众生神情黯然，内心一种极致的悲恸在升腾。
玄帝庇佑了他们太多太多。
春去秋来，红尘中凡人早已轮回百世，就连不朽世家、圣地都几度更迭。
唯有界海堤坝那道孤独的人影始终存在，背对众生，独自对峙所有黑暗中的生灵。
这种大魄力、大无畏，让他们都不禁有些自惭形秽。
“父亲！”
界海上，叶欢欢目光通红，美眸里都泛起一层水雾。
她法则涌动，跨过无尽虚空，跌跌撞撞就埋入叶玄的怀中。
这一瞬。
她再没有顾忌什么帝女的身份，忽略了世人目光。
只是像个无助的小女孩儿，放声哭泣着，那种悲哀渲染了苍穹。
“呜呜我不要你死，我不要！”
叶欢欢哽咽着，疯了似地哭喊，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她虽还未证帝，却已经另类成道，堪堪触及了大帝领域。
哗啦。
浑身神光焕发，那种与叶玄无比相似的道韵，磅礴的气血从体内涌出，注入对方帝印。
叶欢欢肝肠寸断，晶莹的泪止不住地洒落，不留余力地挥霍着自己的道与法。
她试图让叶玄好转些，哪怕能逆转那种衰老的趋势一分一毫。
然而却让人绝望。
另类成道的法则，本身已有大帝韵，可生死人肉白骨，却治愈不了折仙咒落下的道伤。
叶玄身上弥漫的死气根本掩盖不住。
就像脆弱的陶瓷，本身已经有了缺口，盛满清水也只会外溢，注定一场空。
“欢欢乖，不哭，不哭。”
叶玄怔了怔，缓缓抬起手，拭去对方的泪珠。
冰凉的触感传来，他思绪起伏，那些过往的温馨画面似乎都在呈现，化为了实体。
但转瞬，又轰然崩裂。
“咳咳！”
一口黝黑的血从他嘴里咳出，身子摇摇欲坠。
“父亲！”
叶欢欢悲呼，撕心裂肺，紧紧地抱着叶玄，仿佛生怕下一秒对方就会逝去。
“没事的，没事的，过一段时日就会好了。”
叶玄宽慰着，一如旧时宠溺对方的模样。
天人五衰，斩落诸般妙身殊异，又有小五衰。
著境不舍、眼目数瞬。
饶是他二世成帝，此刻都如同一介凡人，难以看见更多回忆。
“玄帝”
远处，立于界海上空的十万天兵都默然，不知所言。
天刀老祖握着刀的手在微微颤抖，有些不适地揉了揉眼睛。
那眼眶也已经通红。
“玄帝，你他仙人的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这辈子还找谁报仇去！”
老金乌大叫着，那声音却没有往日的桀骜，带有一种道不明的焦虑和绝望。
站在附近的青衣剑王默不作声，五味杂陈。
最后一声轻叹，侧过脑袋，不愿让旁人看到他失态的模样。
“一世辉煌九万载，二世再成帝，光耀古今，横扫茫茫黑暗域，今朝终究是英雄迟暮么。”
他呢喃着，语气有些怅然。
没有一丝叶玄陨落之后，他有望成帝的喜悦。
对方为苍生而守，从证帝后便留在界海堤坝，九万年如一日。
至晚年迟暮，抛开了苟且，舍去残躯，毅然极尽升华。
不惜燃尽道与火，依旧要用生命的余晖为众生照亮，驱散那些黑暗。
这般心性，这等作态，无关修为强弱，他自叹不及也。
也诚然当得起光耀古今，英雄一词。
“帝上！”
远处，隶属于叶玄的八千帝将以及十大帝卫也赶了过来。
“闹的这般悲伤做什么，本帝只是中了折仙咒，又不是殒命了。”
叶玄轻叹，一边梳理着怀中女孩儿柔顺的青丝，另一只手摆了摆，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