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归来
万物回溯，大道轰鸣。
极致的血色照耀了三十三重天，染红深空彼岸。
无边鲜血迸溅，永荒至尊哀嚎，十二神翼尽皆化为飞灰。
他的身躯剧烈颤动，一条条裂缝在表面蔓延。
连同仙台在内，从意识到物质。
存世数十万年的痕迹皆被这道剑光一分为二，无法愈合。
“玄帝！”
永荒至尊勉强发出一声嘶吼，随即剑光闪烁，磅礴的法则洪流横扫而过。
那些凌空炸开，翻涌着的鲜血皆被蒸发。
里边烙印的大道痕迹化为尘埃，连滴血重生都沦为了奢望。
没有任何奇迹发生，他生机凋敝，赤霞夹杂着血光逸散开来，宣告陨落！
“真是蠢货。青冥神皇让你来送死，还浑然不知。”
一剑结果了永荒至尊，叶玄轻声嘲弄。
诚然随着修为的又一次运转，他身上弥漫的死气更加浓郁了。
然而满头灰白发丝飘扬着，独立于黑暗，背影寂寥又伟岸。
那种背对众生，一人承受万般因果的孤高。
竟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摇摇欲坠，而始终屹立不倒。
“还有一个活口么，也随着往生去吧。”
叶玄目光如炬，一眼望向无尽光年之外。
那里，有一道油尽灯枯，只余些许本源未散的神念在遁逃，隐隐要回归黑暗深处。
唰！
他再度拔剑。
依旧是炽烈的剑光冉冉升起，无尽的剑意冲霄，覆压万古岁月。
黑暗中隐约见到一抹凝练到极致的剑芒飞掠。
无穷维度被跨越，天涯咫尺。
噗嗤！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无穷远之地响起。
往生天尊仅剩的生机被斩断。
那缕微弱的仙火，残缺不堪的神念，皆似冰川下的琥珀，完全凝固。
“玄帝！”
最后闪过一道晦涩的念头，往生天尊不甘长啸，过往的模糊记忆从仙火里闪过。
回光返照，万古前的记忆在一点点复苏。
他也曾崛起于毫末，璀璨一个时代。
在那段纪元，他踏歌而行，征战星空，以最快的速度证道成帝。
他成道后，无尽的荣光落于身。
他也诚然尽了皇道强者的责任，庇佑万灵，受万族膜拜。
后来，命运的垂青让他活出第二世，却依然无法永生。
待到不死神药也失去了效果，他心渐渐无情，孤注一掷。
他屠戮了昔日守护的生灵，用芸芸众生来推演往生。
可终究还是失败了。
最后，那个时代的大宇宙，一切生灵都被他杀绝，惨遭有史以来罕见的血洗。
而他则斩去记忆。
百年，千年，万年。
整整三万年，他踏遍宇宙的每一处角落，渴望演绎往生轮回，真正飞仙。
到头来一无所获，得出绝望的结论。
真正的仙已经陨落了，缺乏长生物质，这片宇宙再诞生不了一尊。
走投无路之下，那个人出现了。
那个人站在了人道的绝巅，几乎都要粉碎万古枷锁，轰开人间与仙道的屏障。
他被接引入地府，与之共享十八重地狱，百世长生。
也因而延续了帝命，任凭中土仙域的帝一尊又一尊陨落，他依旧活着，始终不朽。
但他不甘。
黑暗古地虽好，规则难覆。
可终究不是真正的仙。
注定要定期发动黑暗动乱，且苟活于一隅之地，无逍遥自在，如同污垢。
他有大野心，也渴望踏出一段飞仙路，超脱红尘道。
直至这个时代降临，飞仙路将开。
哪怕被地府之主告知，出世或要遭遇血劫，他依然踏出了地府。
能活过百万年，无敌于一段岁月，谁又没有大魄力，谁又不曾纵横过万界诸天。
他要斩落仙域近古最为惊艳，活出第二世的帝。
要汲取其二世充盈的帝血，补充仙台有缺。
从而以巅峰状态去踏足飞仙路，让自己横扫诸敌，轮回化仙。
而到头来，结果却是这般的讽刺。
败了。
且是惨败。
道心破碎，连同那一簇仙火，一身道骨，统统都化为了虚无。
就此凋零，落幕！
黑暗古地，原初的时空。
叶玄斩出第二道剑光，神通贯穿亿万光年，自身静静地伫立于混沌中。
他此时的状态差到了极点，眸光黯然，发丝枯槁。
天人五衰的征兆未消，反而越发加剧，从内往外腐朽。
整个人垂垂老矣，好似风中残烛。
然而，周边却是寂静的可怕。
茫茫黑暗深处，无数道神念扫来。
其中有甚者气息接近了之前陨落的往生天尊、羽化神皇。
一尊尊黑暗生灵默然，罕见的没有人杀出。
虎死不落架。
遑论这头孤身杀入黑暗古地，连斩三尊初代古皇的猛虎还没死。
永荒至尊的陨落算是让他们看清楚了。
人家再怎么虚弱，也只是战力有缺，并非陨落。
那一道惊艳万古岁月，睥睨诸天的剑光，此刻都在他们的脑海里回荡。
只是回想起那般万物归墟，煌煌剑威照耀古今的画面。
诸多禁区至尊都不禁感到惊悚，修行多年所形成的认知轰然坍塌。
一剑开仙门！
这种剑道造诣亘古未见，几乎不亚于在末法时代自行悟道成仙。
纵观整个黑暗古地都无人可做到。
在未确认叶玄殒命前，他们暂时是没有胆魄去拼命了。
没准对方临死一剑带走的就是自己呢？
哒，哒。
沉稳有力的脚步在虚空中回荡。
叶玄神情冷漠，最后扫了一眼九重天阙。
旋即转身，离开。
没有行之秘的增益，亦无漫天秩序神链的缭绕。
仅有一柄赤霄剑伴在身。
落脚很轻，很慢，向着黑暗之外走去。
他的背影逐渐模糊，然后跨过了光暗的边界。
而后方沉寂的黑暗里，一道道神念打量着，只是任其离去。
从始至终，这方黑暗地域都静悄悄的。
界海堤坝往外。
无数修士翘首以盼，依靠肉身横渡虚空。
下方界海早已被血水浸染。
有浓郁的血腥味在弥漫，尸骸浮沉着，惨烈如人间炼狱。
哪怕是这片逾越无数光年的海域，狂风吹过，都无法彻底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