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横流武馆
三帮四会五姓，再算上势力错综复杂的县衙，这些说是怀水县的天也不错。
他厮混了这么多年，虽有薄财，但内城，才去了几次。
外城中混得再风生水起，进了内城都得低头做人。
在世家大门子弟眼里，外城就是最下贱的地方。
“横流武馆……”
王大炮口中轻声念叨着。
“出了巷子随处打听，都能问到去横流武馆的路，”崔鹤点了点头，笑着道：“只要五十两银子，就可以学习三个月的武道，可惜我那几个儿子都没有武道资质，不然……”
崔鹤说着说着就叹起气来，横流武馆的馆主，可是武师境的强者，即便是在内城，也没有人敢轻视。
“五十两，倒也不贵，”王大炮沉声开口。
“可不是这么算的，”崔鹤淡淡笑着，“五十两，只是三个月的费用。
可学武道，打熬身体的汤药、平日进补的吃食，都得好大一笔银子。
若是这三个月内，学不成入门的功法，那从哪来的回哪去，这些投资啊，都得打了水漂。”
“入门功法？”
王大炮听得一喜，还有这等好事，五十两银子，就可以买一本武道功法？
“嗯，入门之后，自有奠基功法。
横流武馆里，以拳法、刀术见长，据说馆主的入室弟子，还能学到横练之法。”
崔鹤说着，眼神中满是向往。
“好好好，”王大炮大笑起来。
原本还有些意动，此刻听崔鹤说完，他就更加坚定，自己明天定要去这横流武馆中看看虚实。
……
……
在崔鹤的安排下，几个身着灰衣的牙人，推着独轮车来回送了好几趟物资。
王大炮掏了二十多两银子，被两个中年婆子打扫的干净的室内，被褥、锅碗瓢盆、喝水的杯盏之类一应俱全。
崔鹤还自掏腰包，给王大炮安排了一盆水生的紫叶吊兰，算是给他的乔迁贺礼。
等到天色渐晚，夕阳西下时。
崔鹤伙同几个牙人，在王大炮新居门口放了几串爆竹，然后笑着拱手离去。
王大炮将崔管事等人送出巷口，又结了两个中年婆子的工钱。
其中一个面相看起来颇为实诚的婆子，王大炮仔细询问了下，得知她还会做饭，于是决定雇了下来。
平日里，有个人在家，还能为他浆洗衣物，看看家门，至少，也不会发生别院的孩童，跑来偷摘枣子这种事。
其实偷摘枣子也没什么，只是这些孩童顽皮，王大炮可不想让自己的院墙又坍塌一次。
王大炮雇下的这个婆子姓花，王大炮也就称呼她为花姐。
约定好明早来这里上工，随后就在她感恩戴德中打发了出去。
花姐家里只有一个瘸腿的丈夫，平日里只能在家里编织些箩筐。
所以整个家，都靠着花姐一个人在外忙活，经常接些牙行的零散活计，贴补家用。
现在王大炮雇佣她，等于是给了一个稳定的工作。
等王大炮重返院子，才看到中午被崔鹤呵斥来的那对父子，正眼巴巴的站在院墙下看他。
看着已经修补好的院墙，王大炮正欲开口让两人离开，就听到自己的门被人敲响。
很快，他的院子里，一个蹑手蹑脚的妇女，带着三个半大的孩童走了进来。
三个孩童看起来都有些营养不良，看向王大炮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他们缩在妇女的背后，浑身脏兮兮的，只在腰部缠着一块破麻布遮着。
“这位大人，这是我刚蒸好的几个饼，给您送来！”
妇女踌躇半响，从手中提着的篮子里，取出几块还冒着热气的粗粮菜饼。
而就在她取出的刹那，她身后的三个孩童，都不约而同的吞咽起了口水。
“你们是……”
王大炮看着眼前几人，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看了下墙边站着的那对父子。
顿时，他明白了过来，这是一家人，也是自己的邻居。
“还请大人不要责怪，都是我平日里管教不严。”
终于，那个面相年轻些的男人上前。
他脸上手上，都糊满了裹着稻糠的泥屑，此刻低下头，不敢去看王大炮的眼睛。
这个人也就三十来岁，可两鬓已经发白，缩着脑袋，身子还不到王大炮的肩膀。
和浑身肌肉线条明显的王大炮对比，他弱的感觉一阵风吹来都能吹倒。
“没事……”
王大炮轻呼了一口气。
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心中些许的怨意消失。
民生多艰啊！
尤其是早上才从豪奢的肖府离开，此刻再看到这些底层的贫民，心中顿时生出不忍。
于是，他抬手从篮子里，取出一块薄饼，轻笑着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何…何永文。”
中年男人声音沙哑，嘴上全是干皮。
王大炮点了点头，将干饼子递到这个男人手里，“何大哥打些净水洗漱下，再吃点东西吧。”
“这是给大人您的，”那个妇女声音微弱，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嗫嚅着继续道：“还请大人不要嫌弃，家里实在是没什么好东西了。”
原本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便是一个书吏，这妇女，便以为王大炮也是官府里的人。
推辞不过，或者是不想伤了这些人的心意，王大炮无奈拿起一张饼子，开口轻声道：“我拿一张就够了，剩下的你们带回去给孩子吃吧。”
这饼子入口有股酸涩味，嚼着如同粗粝的树皮一般。
不过王大炮也没嫌弃，两口吞入腹中，然后看着还呆呆站在原地的何永文，笑着说：“何大哥等下帮我一个忙如何？”
“什么？”
何永文身子哆嗦了下，他弓着腰接过自己老父亲手里的各式工具，放在身后的背篓后小心问道。
“我不喜欢吃枣子，让它们留在树上也是喂了鸟雀，何大哥你就帮我全部摘干净吧。”
王大炮用手一抹，在树上取下几个枣子丢给妇人身后的孩童，轻快的道：“你们几个皮猴也帮忙一起摘。”
……
……
等邻居何永文一家离开，王大炮锁住院门，向着外面走去。
屋里还未开火，也没什么吃食，他准备去街上找个地方，祭下自己的五脏庙。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有些畏惧的看着他。
王大炮内心五味杂陈，牙行的崔鹤，虽然对他和善，可在这里的人看来，那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人。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可杀。
崔鹤能陪他在这里待一下午，再加上王大炮练武后身上自有一种让人心畏的气势，这些人看到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