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安家
在柳琳的恳求下，陈管家答应了托人替王大炮在怀水县城中寻一处府邸。
怀水县地处平原之上，分内城外城。
泰和楼和肖长远的宅子，都靠近内城，处于繁华之地。
周边售卖的房子，作价颇高。
等到牙人不厌其烦的介绍完几处空闲的宅子，王大炮才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贫穷。
这还是身处外城，环境好一点的都得七八百乃至上千银两。
陈管家介绍的牙人，是一个身段中等，八面玲珑的中年，名为崔鹤，是一家牙行的管事。
“王小哥，这靠近内城的宅子，大都这个价格。地段好，加上有捕房的衙役日夜巡街，安全自是无虞。”
街道上，崔鹤用布帕擦着额头汗珠说道。
“不如去偏僻些的地方看看如何？”
王大炮思虑了下，自己手中的银子，除了购置房产，还得找找门路学习武道，所以不能一下子花完，还得留一些才好。
闻言，崔鹤脸上没有嫌弃之色，依旧堆着笑，点头笑道：“也好，我倒是知道一处宅子，原本是县中一个书吏的，不过他升了迁，去了外地，这宅子倒是空了下来。”
很快，他就在路上拦下一架马车，带着王大炮去往了那间宅子。
怀水县城外的土地，这么多年，都被豪商官吏兼并的差不多了。
失了土地的村民，只能拿着出卖土地的银钱，在城里谋生。
这驾驭马车牛车在城里拉客，也成了好多人的出路。
很快，崔鹤就带王大炮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巷之中。
这里成片的低矮房子，都是灰暗破败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贫民窟。
路面坑坑洼洼，扑鼻而来的屎尿臭味，大热的天，有那裸着身子的孩童，在污水横流的沟渠里欢快的玩耍。
崔鹤用汗帕捂住口鼻，用手撩起衣袍，带着王大炮七拐八拐，终于在巷子中段一个门扉处停下步子。
王大炮驻足看去，不过一人高的土砖矮墙，墙头上插满了破瓷瓦片，院内还可见一颗枝繁叶茂的枣树，沉甸甸的枣子挂在上面，好多已经熟透。
“就是这处了，”崔鹤从腰间取出钥匙打开院门，带着王大炮走了进去。
院内西侧的一面墙壁，已然快要坍塌，许多细密的脚印从这里一直连到枣树下。
见得这种场面，崔鹤脸色一黑，嘴角抽动两下，才道：“定是隔壁院那家的孩童嘴馋，时常过来。”
“无妨，”王大炮开口，随后抬起脚步，在屋内各处打量起来。
院内，一间正堂，一间偏房，一间修有烟囱的厨房。
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
更别提院子正中，还有一口水井。
初看下来，王大炮也还算满意，毕竟只是自己短暂落脚的地方，不需要多好。
“这处宅子，要多少银两？”王大炮侧身看向崔鹤。
“也就150两银子即可，”崔鹤见王大炮意动，报价后又接着说道：“屋主人走的匆忙，这出房子已经卖给了我们牙行。
小哥若是诚心想要，我可做主，再便宜十两银子。”
“可！”
王大炮点头应下，不过话锋一转，“不过，这房子久不住人，你得替我翻新收拾一番才好，还有那处坍塌的墙。”
“这没问题，”见王大炮答应的爽快，崔鹤也没推辞，他挽起袖子，很快从怀中取出房契。
“签了这房契，我等下送到县衙登记后，再找人过来收拾下这院子。”
说罢，他又取出笔墨印泥之物。
王大炮从背后行囊中取出银两交付，接着歪歪扭扭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有陈管家的关系，崔鹤办起事来极是热心。
他带着王大炮在县衙轻车熟路的办好手续，又雇了两个催使的婆子，一起又重新返回到了王大炮新买的这个宅子。
路上，崔鹤一直擦拭着额头的汗珠，他身子胖，炎热天气下，身着的黑色袍子近乎被汗液湿透。
看着两个面色有些枯黄的中年妇女开始收拾起宅院，崔鹤原本和善的面上闪过一丝狠色，他先是招呼王大炮在枣树下休憩，然后独自一人，转身出了院门。
很快，王大炮就听到隔壁传来的砰砰敲门声，紧接着，就听到崔鹤在呵斥一个女人。
没过一会，就有一个中年汉子畏畏缩缩，带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拿着各式工具走了进来。
“这些贱皮子，某家已经警告多次，还敢纵容自家子嗣来这院中偷摘果子。”
崔鹤气呼呼的用衣襟扇着凉风，大步走到王大炮面前，笑着道：“劳烦小哥稍待片刻，今日，一定让你住进这处宅院。”
王大炮新买的这处院子，在这贫民窟中，已经算得上是豪宅了。
他这两趟进出，观察了下，周边的房子俱都破败不堪，好多都是几家子人挤在一处院子。
这些人也没什么活计，大热的天，就扯着草席子，在屋檐阴影下光着膀子躺着。
“小哥若是想添置些家具被褥，我也能一趟给你安置齐了。”
崔鹤看王大炮不说话，立时拍着胸口保证道。
听得崔鹤的话语，王大炮终于回过神来，他看着那两个一声不吭，闷头重新和泥砌墙的父子两，轻声说道：“那就麻烦了，所需钱财，完了一起结算于你。”
“不碍事不碍事的，”崔鹤连连摆手。
这一趟，他起码得赚个四五十两银子，再说他也得了陈管家的交代，务必要伺候好王大炮。
“崔管事，你可知这怀水县中，哪家武馆比较出名些？”
王大炮接过崔管事从树上摘下来的枣子，随意在衣服上擦拭下，丢了一颗入口，然后问道。
“这怀水县中武馆众多，若说出名的……”崔管事思虑片刻，一拍大腿惊喜道：“嗨，也是巧了，这水葵街附近，有家横流武馆，在这外城之中，算排得上号的。”
崔管事看着王大炮眸子中浮动的探究之意，他偏头吐出枣核，坐在树下石凳上耐心解释道：“怀水县中有名的武馆也就四五家，但规矩极多。
进了门，至少得先当三年杂役，再打熬三年筋骨，才会传授这武艺。
可横流武馆就不同了，只要你有钱，入了门就传授武道功法，所以很多家境好的，都会去这家武馆拜师。”
“内城的子弟学武，也会去横流武馆？”
王大炮手中抓着两个枣子盘着，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这些枣子都已熟过了头，他不是很喜欢这种绵密的口感。
“内城那些子弟，家中自有教习教授传承武道，怎么会来这外城厮混。”
崔鹤连忙摇了摇头。
王大炮是外人，暂时还不清楚。
可他在这怀水县中生活了几十年，如何不清楚这内外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