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噩梦
一块绿豆糕下腹,关安行道:“这是孟长悠做的?”
明知故问。温还赐莞尔,“以前看你总喜欢去她那,她说你最爱吃这个。”
他为什么能注意到关安行总爱去别人那,不言而喻。
虽然大多都是陈玉别拉着他去的,但是孟长悠做的甜点确实一绝。
温还赐这话让他有些不好意思,面庞隐隐约约有些发热,他摸了摸鼻子想要转移话题,不料温还赐先“嘶”了一声。
关安行抬眸,问他:“怎么了?”
温还赐凝神,像是在回忆着,“孟长悠吧最近是越来越奇怪了,以前就知道她休息的时候比较早,但是近日休息是越来越早了。”
关安行吃绿豆糕的手一顿,“有什么问题吗?”
按理说如果遵守天规,休息的再早又何妨。
所以关安行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来。
温还赐继续摇摇头,“起初我也没有在意,可是”他突然抬头,“你知道在我走之前,天庭是怎样一个状态吗?”
关安行当即就严肃了起来,语气也跟着低沉了几分,“怎样一个状态?”
温还赐看着他,二人四目相对,空气沉默。关安行忽然就有几分紧张,他自认为是不着痕迹地咽了一口口水,但其实这些反应都落在温还赐的眼睛里。
突然一阵低笑从温还赐唇齿间溢了出来,他抬眸一笑,望着关安行说:“你紧张什么?”
关安行一愣,被温还赐这么一摆,顿时有些窘迫,“我哪里紧张了?”
温还赐只闷着头发出持续性的低笑。
关安行身子都坐直了,想要拿出气势压迫他,奈何自己躺在床上根本就拿不出什么气势,他只好作罢,但是又顶不住温还赐这样一直笑,“你笑够了没?”
“咳。”温还赐佯装咳了两声,终于不再逗他了,“其实没什么,只是没怎么见到过孟长悠,连阮渝冬那个货也跟着不见了。”
关安行沉默了一会,对他来说这两个人是自他飞升之后他才认识的,但是对温还赐来说呢?
他身为帝君,是不是还存留着千百年前的记忆?
不像他,入了轮回,什么都不记得。
关安行看着眼前之人,瞬间萌生出了想跟他说很多话的心理,如果温还赐不记得他的话,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到他呢。
还送了他一把昭恩。
只是当年孟长悠跟他一样已然身死,那必定也是入了轮回的,多半也是没有那千年前的记忆。
至于阮渝冬他就不得而知了。
“在想什么呢?”温还赐柔声道。
关安行思绪回了过来,自然是没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
“你进来的时候,没人拦你吗?”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所谓进来,就是进到地狱。
温还赐伸了个懒腰,比他更漫不经心,“拦了啊。”转而他又一笑,痞气十足,“但是谁又拦得住我。”
狂傲十足。
也是,他向来如此。
关安行微微勾了勾嘴角,索性又转了个话题,“那你知道江一吗?”他顿了顿,“就和陈玉别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位。”
温还赐沉默了一会,半晌才道:“知道一点。”
在别人听来这算是一个保守的回答,知道一点那就是只知道一点点;但是在温还赐这里不是,他所谓的知道一点,多半就是知道全貌了。
在这件事上,关安行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之前江一和老头的谈话也是让他云里雾里的,他只知道江一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家。
其余一概不知,但是温还赐不是这样。
他身为帝君,自然是知道的多一点吧。
于是关安行当机立断就问:“怎么回事?”
温还赐知道关安行绝对不是那种好奇心过强的人,他之所以想知道一件事的来龙去脉,多半是想帮帮对方。
这点心思被温还赐参透的一览无余。
温还赐看了他一眼,道:“陈玉别飞升上来的时候情况比较特殊,别人都有在人间时的记忆,唯独他没有。”
关安行拧起了眉毛。
温还赐继续解释,“不是忘了什么的,就是没有,一片空白。”
关安行还是没能明白,他一脸疑惑,“……为什么?”
温还赐语气平淡:“因为他是地狱通使。”
地狱通使,听着好听了点,其实就是地狱一小打杂的。
温还赐站了起来,在这逼仄的小房间里闲散地迈着步子,“众所周知,地狱跟九重天那是对立的,所以地狱的人万万没有到天庭轮职的道理。”
说到这,温还赐转身,眸中神色晦暗不明,“但凡事总有例外。”
“他就是找到了这么一个法子,上了九重天。”
关安行搞不明白,总觉得背后还有什么事情,不然根本说不通。
况且,这么不寻常的一件事,一定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说起这个,关安行突然道:“那陈玉别找到了吗?”
温还赐没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这个眼神关安行已经懂了。
他叹了口气,“那裴叹青……”
温还赐却出口打断了他,语气有些不悦,“你总提别人做什么?”
关安行愣了一下,温还赐无奈道:“胃里还难受吗?”
关安行低头看了自己肚子一眼,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前撒的那个谎,他尴尬一笑,“不难受了。”
温还赐点点头,走到关安行床前,沿着床边坐下。
关安行自发往里挪了挪,要是搁以前,他铁定不会多想,坐了就坐了。
但是现在……关安行瞄了一眼温还赐,他无论是做什么他都不会不多想了。
关安行认命地想。
温还赐凑了过来,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是一个穿梭了很久的流浪者。
他的眼眸垂下,目光自上而下轻轻掠过关安行的面庞,在掠到浅淡的唇时稍微停留了片刻,后又落荒而逃。
关安行不是没有发现,同样的,他的目光也大胆炙热地盯着温还赐。
流年是一层裹了糖浆的烟火,尘封的过去灼烫着山与海。每一层峦嶂,每一座岛屿,稍一分离,就黏连了整片天。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噩梦?”
他们的眼底盛着彼此,一如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