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阮渝冬
阮渝冬,当今世子,只可惜是有名无实。
当年皇权争夺,境况惨烈。当年世子的生父也是其中之一的竞争者。竞争失败后,其父亲被关入大理寺,终生不得出,当今皇上念及世子年纪尚幼,才保全性命。
常日不养在宫里,虽是身为皇亲贵胄,身份却在外面与世家弟子无二,甚至有的时候地位还不如他们。
温还赐这人平日虽说是跋扈了些,但是他看朋友最不看的就是身份地位,所以跟阮渝冬也可以称得上是竹马。
一行三人前去听书苑,路上两个小竹马就聊了起来。
温还赐百无聊赖地踢着小石子,“你今日来的还真不是时候啊,跟着我一块上课。”
阮渝冬则是笑笑,完全没有那份懊恼,只是问:“怎的突然想起来请个师父了?”
他们这个年纪,早早地就念书了,温还赐之前一直是祖父亲自执笔教书,虽然说课业完成的也是马马虎虎,但到底还算几分乖巧,不像现在这样油盐不进。
祖父对他好,所以在祖父去世后温还赐心情一直都很低落,碰巧那两年赶上闹饥荒,皇上头疼,臣子们更头疼。
总之那两年温府过的也确实算不上好,这么一闹,便没了去找教书先生的心情,大少爷说是后面自己会在家念书,不需要外人教。
然而这性子是一天比一天磨人了,读书的事也一下耽搁了两年之久。
可能是话题触动了温还赐,他沉默了一会才道:“哪里是我想请的,你问我爹去。”
阮渝冬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心中懊恼了一阵,稍又说:“今天出门走得急,下次给你带桂花糕。”
这倒是买对账了,温还赐打趣道:“怎么今天不把你那个小丫头带着了?”
他说的是一个叫长悠的丫头,听说就是前两年闹饥荒的时候被阮渝冬捡到的,那丫头可是一美人痞子,温还赐还经常说他这是捡了个童养媳回来。
提到长悠,阮渝冬神色才暗了几分下来,看起来忧心忡忡,“这两天她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出门给她抓药来着,顺路来看看你。”
温还赐翻了个白眼,“你还是尽早回去哄你那童养媳吧!”
翌日。
婢女莲蓉在温还赐床前低头跪着,声音隐约带上了哭腔:“少爷,您快些起来吧,不然老爷一会又该责罚奴婢了。”
要说这莲蓉一大早过来喊过不下五次,这大少爷的起床气她又比谁都清楚,实在是不敢高声叫唤。
可这又是老爷派给她的任务,当真是让她进退两难。
温还赐这个金蛋少爷终于被这哭声吵醒了,他先是用被子捂脸,缓个一会再探出头来,眼神竟是惺忪。
他揉了揉眼睛,许是早晨刚醒喉咙有些沙哑,他舔了一下略微干燥的嘴唇,“莲蓉,更衣。”
“诶!”莲蓉可以说得上是喜极而泣,忙爬起来给大少爷更衣。
温还赐身穿白色里衣,懒洋洋地拉开床帘,莲蓉已经将衣服备好,正要上来给他更衣。
莲蓉虽然说是大少爷的通房丫鬟,但是温还赐却一次都没有动过那方面的心思。
她今年也十五了,少女的窈窕的身姿正是显露,长相也算是小家碧玉。虽然说少爷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但是她相信等少爷日后再大一些,怎么都不会避免的了的,毕竟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莲蓉面上含羞带怯,为温还赐轻轻仔细地穿着衣裳。
许是起床气还没过,温还赐的语气有些急躁,“怎么今日穿的这么慢?”说着他一把勾过了莲蓉的手腕,惹的莲蓉娇哼一声。
温还赐那双桃花眼在主人欲说不说的时候最勾人,他眼神微微向下瞥,就是这样一个不经意的神态都好像是在蛊人,“你在想什么?”
“莲蓉没,没想什么。”莲蓉被吓了一跳,痴痴地望着他。
温还赐拧眉,放下了她的手,而后自己边走边束腰,“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
“少爷!”莲蓉回过神来猛地一跪,可哪里还有大少爷的影子。
温还赐这个大少爷吃了顿奢侈精美的早餐,才悠哉悠哉往关安行那里走去。一路上还喜欢干些招猫逗狗的事情,这里看看那里玩玩,像是没来过自己家似的,这么一晃,到师父那时已经迟到了一个时辰。
顺着小石板路往里走,远远地就看到关安行捧着一本书坐在亭台,三千墨发垂在身后,静谧的像是一幅画。
温还赐勾唇一笑,生出了恶作剧的想法。他放轻了脚步,从侧面绕过去,以身边的大石头作为掩护,想等会冲过去就给他来个锁喉。
锁喉
要是阮渝冬知道了,恐怕会嘲讽他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谁知刚走没几步,这关安行的耳朵就像是镀了金,听力特别好。他轻轻翻了一页书,纸张发出清脆的“哗”一声,随即而来的是他从容淡定的警告,“少爷,别动。”
温还赐当真定在了原地,稍又不满,“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关安行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垂下眸子,盯着手里的书本,“你身上的味道自己闻不到吧。”
味道?什么味道?
温还赐狐疑地闻闻自己的衣袖,愣了一会忽地恍然大悟,“这个是我婢女身上的气味,是早上她!”
语句戛然而止,温还赐感到有些不爽,他向关安行解释那么多做什么?
他就说莲蓉今早怎么给他穿的这么慢,随手一摸才发现自己腰间挂了个香囊,早上走的时候他都没发现。
不过这香囊的味道有那么明显吗?
他怎么半天没注意到?
偏偏这关安行第一次闻就闻出来了。
温还赐摸了摸香囊,又利索地给它取了下来,丢到了一旁的竹台上。
“既然我到了,那就上课吧。”
关安行却是头都没抬,“你迟到了,出去罚站。”
“什么?”温还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你让我出去罚站?”
拜托,从小到大谁罚过他?
大少爷当即就起了逆反心理,脑子里将他老子之前所说的尊师重道忘得九霄云外,“我今天就是不罚站,你能拿我怎么样?”
少年桀骜不驯,逼近了身子,眼神直视着关安行。
下一秒,温还赐就捂着膝盖跪了下来,毫无预兆地。
他没忍住低喘了一声,眼睛里都起了生理泪水,这会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关安行,算你狠!”
关安行晃着手,温还赐透过朦胧的视野,看到了他食指和拇指之间夹着一颗白子棋,俨然就是刚刚击打他的凶器!
关安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收了手,轻飘飘道:“不想罚站,那就罚跪吧。”
关安行也并不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小时候身体素质不好,关父给他请过练武师父,虽然说没有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但一些小伎俩还是会使些。
刚刚那一颗小棋子,就用了他五成的力气,今晚回去温还赐的腿铁定是会犯淤血的。
虽说关安行向来不喜体罚学生,自己在平日里也算是温和谦良,但这如今做了师父,就得对徒弟负责。
来日即便被他记恨也罢。
大少爷哪里受过这种伤,可男子汉大丈夫,他又颇为重视面子,不想在关安行面前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愣是硬生生地憋着疼跪了下去。
关安行看了他一会,温还赐即便是跪着,也还是那样傲气,腰背挺得笔直。
原以为关安行会在他面前一直盯着,但是他就在温还赐面前站了一炷香的时间,丢下一句,“再跪半柱香。”就扭头进了屋。
温还赐气的牙痒痒,心想日后怎么样也得把今天的仇给报了。
半柱香后,温还赐倒抽着冷气站了起来,他揉了揉膝盖,又在原地绕了几圈,待走姿差不多正常了之后才缓缓走进了屋子。
进了屋,关安行连一次正眼也没瞧过他,好像刚刚罚人的不是他一样,温还赐心里有些委屈,嘀嘀咕咕道:“什么师父,连声问候都没有。”
这声音极低,估计是没被关安行听到,否则说不定又要挨一颗棋子,刚刚用的是白棋子,这次没准就是黑棋子。
当天教了什么,念了什么,温还赐是一句也没记住,脑子里想的全是下次见面怎么干死关安行。
偏偏为了保全自己的另外一条膝盖,大少爷面上还得装的认认真真,实在是苦了他了。
到了夜里,温还赐被一层层汗湿给惊醒了。
他感觉嘴里像是冒烟了一样难受,猛地一拉帘子,唤莲蓉,“我要喝水!”
莲蓉原本坐在外面的房间打着盹,听到这一声呼唤忙起了身子,倒了杯热茶就往温还赐床边跑,“少爷,水来了!”
温还赐撑起了身子,缓缓喝了几口热水,却觉得喉头还是艰涩疼痛。
莲蓉发现他不对劲,忙用手背测了测温还赐的额头,那额头就跟烙了铁一样烫,莲蓉心下一紧失声道:“少爷,您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