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情旦暮有翻覆，平地倏忽成山溪
“不叫奴才们替你梳洗更衣吗？你……就这样过去？”
瞧萧离穿好鞋袜便要离开，没有丝毫留恋之意。直到此时，姚之兰才察觉这个男人是真的一点也不怀恋自己的温柔乡啊！
“要不要我同你一块儿过去？”
她赶忙起身，想与他一同出门。
“不……”
萧离穿上鞋子说
“你可以再睡会儿，若是府中缺什么，就跟许嬷嬷说，若是少了奴才丫鬟伺候，也跟她说。”
萧离起身，连回头道别都未有，就自顾自打开了房门，径直往那日思夜想的凛王妃屋子走去。
他的绝情与冷淡早已有所耳闻，可当这个已为夫君的男人依旧对自己表现出淡漠与疏离之感，还是深深刺痛了姚之兰的心。原是不期待凛王对自己有情的，可明明昨夜他也会温柔地对待自己，轻抚过自己身体的双手，轻缓又缠绵的吻，可怎么……天一亮，就变了呢？
难道是一场梦？而现在天亮了，我的梦也醒了？
她只披了件薄衫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萧离走远，扶着门的双手有些微颤，可今日才是第一天，若是嫁过来的第一天就掉泪，那往日岂不是要成天以泪洗面？
姚之兰摇摇头，劝自个坚强些。
“侧王妃，该梳洗了，今个是您来王府的第一天，待会儿咱们得去给凛王妃行礼，这礼节可少不得……”
说此话之人是孔嬷嬷，孔嬷嬷原是宫里的老人，也曾伺候过皇后，这次姚之兰嫁入凛王府，皇后特地将此人指给了她，也是姚之兰的为数不多的心腹。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从前在荣国公府便伺候着的贴身侍女，似水。
“小姐，让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似水瞧小姐落寞，又开口安慰道
“您是新嫁过来的，凛王不会对您置之不理，凛王妃也是通情达理之人，绝不会与您成敌，您就放宽心吧。”
孔嬷嬷又给她披上件褂子，笑着提醒道
“如今您是凛王府的新主子，又是皇后娘娘亲自许配给凛王的，他不敢怠慢主子，至于凛王妃，他们二人原就是青梅竹马，自小相识。咱们不能认死扣，妄想第一天就取代了正主的位置，如今啊……更重要的是您比凛王妃早些诞下孩子，这样一来，凛王的心思定都是在主子您身上了！”
姚之兰倚着门，还望着远处萧离走过的长廊，可熟悉的背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人情旦暮有翻覆，平地倏忽成山溪。有些事……也不是绝无可能啊！”
她扯起一抹微笑，看向孔嬷嬷与似水。
“小姐，此话何意？”
“何意？”
此时的姚之兰终于对萧离的冷漠有些释怀
“意思就是人的情感本就反复无常，即便是深爱着凛王妃的萧离，也终有感情不定的时候啊……”
江望岫醒的早，可由于整晚没睡导致现在有些神思恍惚，紫锦瞧她心事重重，正欲叫相仪起床去看看另一房的凛王到底醒了没，却被她制止
“人家进门第一天，我便急不可耐地催着凛王赶快回来，这若是叫旁人知晓，我这凛王妃还要不要出门了！”
“可是……凛王已经去了一整晚了，现在天都亮了，他，他也该回咱们这儿了。”
“那也是凛王自己决定留在哪处，他若是想与之兰一块儿用早膳，咱们难不成还要把人给绑回来？”
江望岫语气宠溺，笑着指了指紫锦的额头
“你这丫头啊……我虽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行事不能如此莽撞无礼，之兰又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她也是出身高贵的名门之后，咱们啊……更要懂些道理。”
“可是……奴婢就是替您抱不平嘛！”
紫锦捂着额头，嘟囔道
“你啊……”
江望岫摇摇头，笑得无奈
“勿以有限身，常供无尽愁。这么浅显的道理，没准相仪都懂了呢！”
瞧相仪还在酣睡，江望岫又说
“快去叫厨房备些小菜来，我倒是真有些饿了。”
紫锦应声正要出门，江望岫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不知为何也跟着发软，只瞧她一踉跄，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倒，幸好扶了把身旁的椅子。
“小姐！！”
紫锦一惊，把相仪给吵醒了。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紫锦连忙去扶，江望岫扶着额头，蹙眉笑道
“无碍，大抵是昨夜未睡，有些累了。”
“可是……您的脸色不好，我唤大夫来给您瞧瞧！”
刚起身的相仪迷迷糊糊的，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就听见紫锦紧张地催促道
“快去，快去请大夫来，王妃身子不适。”
揉了揉眼睛的相仪这才缓过来，瞧凛王妃坐在桌旁揉着太阳穴，看起来疲倦极了。
“我去！我这就去！”
相仪不敢耽搁，应声便跑了出去。
好在凛王府原就有大夫，相仪未去多久，已经带着大夫匆匆赶来。
此时的江望岫只觉得累极了，好像此生都未这般疲倦过，她倚在床上，两眼紧闭，大夫的手搭在其手腕上，正在号脉。
一旁等候的紫锦与相仪紧张不安，虽说凛王妃生性恬静温和，可此刻她看起来似乎十分不适，面如蜡色。
“怎么样？大夫……王妃身体可有恙？”
大夫眉头紧皱，忽地又瞪大眼睛，原就布满皱纹的脸颊忽然挤出了个笑脸。
“恭喜王妃啦！”
他赶忙起身行礼，这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弄糊涂了。
“怎么？”
江望岫更是糊涂，她睁眼只觉得晕眩，拖着倦怠的嗓子问道
“大夫，怎说？”
“恭喜王妃，王妃您是有孕啦！”
此话一出，众人又愣住了。
“有孕？”
江望岫急忙起身，看着笑容满面的大夫，不可置信，她总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又问了遍
“您方才……说什么？”
一旁已经激动到落泪的紫锦欣喜若狂，她扯着大嗓门喊道
“王妃！您有孕了！方才大夫说您有孕啦！”
方才还是愁容难解，此刻又被这天降的好消息打了个错手比较，江望岫愣愣地抚摸着小腹，不敢相信这日盼夜盼的孩子竟然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了！